之后一连好几天,荣智良像是忘记了我跟他说过的话一样,我白天上班,他就每天晚上过来吃晚饭,吃完晚饭也不用我催,自己就走。
他只是来吃饭,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面觉得莫名其妙堵得慌,我这儿是饭店么?一到饭点儿就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怀孕有关,最近的火气很大,又不能发在荣智良身上,这就导致了我上班的时候,不爱搭理人,说话都带刺,赵旭丹和小青两个人时常被我气得不行,我反应过来之后又忙着道歉,她们俩一阵阵的无语。
“姐,您最近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大脾气?”赵旭丹心有余悸地看着我,脸都僵住了。
“唉,控制不住,家里的事情,有点烦,算了算了,请你们俩吃蛋糕就当是赔罪了。”
公司有个展会,在街区中心摆了台子接待来往的人,我主要负责幕后,赵旭丹跟小青两个人是做迎宾的,总是在玩手机,我就忍不住训斥了几句,但是平时这种事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控制不住脾气。
好在她们俩脾气还不错,都不跟我计较,缠着我讹了我两个蛋糕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正忙着呢,口袋里面手机忽然响起。
我跟主管打了招呼,跑到台子后面去接电话。
是王涵之打来的电话。
“有什么事么?”
因为每次我跟王涵之打完电话之后,必定要跟荣智良大吵一架,这样就导致我现在一接到王涵之的电话就有些下意识的害怕。
这完全就是荣智良给我造成的阴影。
“没事情就不能联系你了么?”王涵之的声音依旧绅士温和,连埋怨都显得像是开玩笑一样。
我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主要是我现在在上班,不太方便接电话。”
“这样啊,也没什么事,我刚回国,之前给你介绍的律师还没问你怎么样呢?”
“哦,韩律师啊,巧了,韩律师正好是我闺蜜的朋友,所以是真的很巧,这个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那就好,官司的事情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不用,你那么忙,我自己慢慢来就行了。”
“你很忙?”
王涵之忽然话锋一转。
我怔了怔,看了一眼人影寥寥的展台,“挺忙的。”
因为荣智良警告过我好几次的缘故,我现在自己也不太愿意多接触王涵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晚上,方便一起吃个饭么?”
“嗯,这个,好。”我心里面多少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人机帮了我那么多,总不能这么点儿面子都不给吧?
挂了电话,我迅速拨通了荣智良的手机号码。
那边半天才想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听着跟刚睡醒一样。
“喂?”
“你晚上过来吃晚饭么?”
“怎么,想我了?”
“我说了你先别生气。”
“你知道我会生气就别说。”
“很重要。”我咽了咽口水,“晚上我有个朋友来家里吃饭,你看行不行?”
“行啊,男的女的?”
“我就当你答应了,见到你就知道了。”
我匆匆挂了电话,这样的话晚上王涵之过来吃饭,也不算是我不听荣智良的警告了,毕竟是他亲口同意的。
展会结束之后我提前下班,去菜场买了菜,特意挑了一条大黑鱼,准备晚上做一顿好的。
鱼刚下锅,滋啦啦油烟四起,门铃就响了,我忙翻了个面,然后无奈地关小火,擦了擦手过去开门,是王涵之。
他手里面抱着一束花,很漂亮的小雏菊。
“好漂亮。”我惊呼了一声。
他递给我,但是我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锅铲,抱歉地笑了笑,“额,先放桌上吧,你随便坐,我先做饭。”
“你跟阿良,住在这儿?”王涵之站在客厅,声音远远地传来。
我随口应了一声,“嗯。”
锅里的鱼加了水炖一会儿,我忙着把沥干水的排骨放入锅里面爆炒。
眼角的余光看到王涵之在客厅里面来回地踱步,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一样,自己倒了水,自己开冰箱拿了茶叶,自己坐在沙发上,用荣智良特质的煮茶器煮茶喝。
“你以前常来么?我刚住过来不久。”我随口问道。
他点点头,“很久以前常来,很久没来了,这儿还是跟以前一样,阿良能让你住在这儿,只是你们俩住在这儿,有些小了吧,这地方是以前阿良念大学的时候住的。”
“已经挺大了,太大了,我也没办法收拾。”
“郊区的别墅,你住不习惯么?阿良比较喜欢那儿,那儿环境也好,怎么不住在那儿?”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郊区的房子,似乎才是荣智良的家,这里,更像是他的一个歇脚的地方,王涵之的话里给我这种意思。
我的心里面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或许是因为这里靠近市中心吧,比较方便。”
“还行吧,地段可以,但是这房子,应该是阿良名下最小的,林莞,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一般姑娘早就跟他生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我听着总归不太舒服,抬头想要去看王涵之的神情,密码门响了几声,“滴”一下开了下来,荣智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要吃糖醋鱼。”他低着头在门口换鞋,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脚,上半边身子被门口巨大的盆栽给挡住了。
没等我回答,他忽然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到王涵之了。
我忙关小了火,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朝着荣智良眨了眨眼睛,“我下午给你打电话的,你忘了?”
“你说的朋友,就是王涵之?”
荣智良看向我的目光中跳动着幽冷的火光,暗含着警告的意味。
我讪讪一笑,迅速缩了回去,“反正我已经跟你说了,还有,晚上吃红烧鱼,没有糖醋鱼。”
我说完之后,荣智良没有骂我,听脚步声是径直朝着沙发走去了,先斩后奏我也不是没有底气的,他当着王涵之的面应该是不会不讲理的。
有断断续续地说话声从客厅传来,虽然我听不太清,但是从远处看,还是很和谐的,说到底是亲兄弟,怎么可能有多大仇恨,我的心里面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