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看向木鸢儿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地上跪着,柳烟烟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精心修饰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木鸢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夫人做事光明磊落,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是,她的心里却一阵发虚。

那一群下人也跟着讪讪站起身来,都不敢看向木鸢儿的双眼,紧跟着讪讪退到了一边,拼命垂下头,希望木鸢儿将他们刚才的行为直接忽视。

“好,既然大娘如此磊落,那我就从头开始说起!”赞许的点了点头,木鸢儿转过身,拍了拍小手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众人齐齐朝门口看去,却见一个身材瘦小,身穿下等丫鬟衣服的小丫鬟怯生生走了进来,竟跟着跪在了木江州面前。

看到这个小丫鬟之后,柳烟烟脸色微微一变,飞快的朝身边的木兰看去,却见木兰赶紧垂下头不敢看她,她不能当场发作,只好恨恨攥了一双手,冷冷注视着那小丫鬟。

若是她记得不错,这小丫鬟就是那日替木萝儿送信的小丫鬟。

“好了,你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等小丫鬟跪下之后,木鸢儿淡淡开口,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小丫鬟俯下身子,怯生生开口说道:“相爷,奴婢是打扫祠堂的下等丫头,大姑娘被关在祠堂之后,因受不了祠堂的苦,便央奴婢去给夫人送信,让夫人想办法放她出去。奴婢见大姑娘可怜,就替大姑娘送了信,夫人让奴婢转告大姑娘转到祠堂侧房,说到半夜的时候定会想办法救大姑娘出去……”

“胡说,夫人什么时候说过这些?”一旁听着的木兰终于沉不住气了。

那小丫鬟却赶紧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来,“相爷,这是当时夫人打发奴婢的一锭银子,相爷请过目!”

木江州原本还在蹙眉,但是等这丫鬟拿出这一锭银子之后他已经差不多全信了,在丞相府一个下等丫鬟,一个月的银子只有几文钱,断断不可能有这么一锭银子的。

“哼,满口胡话,既然本夫人和大姑娘这么信任你,还给了你一锭银子,你为什么现在要出来揭发本夫人,这分明就是受人指使!”冷哼了一声,柳烟烟转头哀求木江州,“老爷,你千万不能被这小丫鬟给蒙蔽了,一锭银子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怎么就能认定是妾身给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那刚才还跪着的小丫鬟霍然抬头,清秀的眸中迸发出怨恨来,“要不是夫人要木兰除掉奴婢,奴婢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告状!”

什么?

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看向柳烟烟和木兰,木江州脸上也划过一丝波纹,冷冷开口说道:“你继续,老夫倒要看看,竟然敢在丞相府杀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他一直以为自己清明廉洁,又一向厚待下人,也以为整个丞相府都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平和稳定,却没想到背后居然有这么多黑暗丑陋的事情,这一下子触动了木江州的怒火。

“相爷,祠堂失火之后一日,木兰找到奴婢,说有东西要奖赏给奴婢。奴婢信以为真接过东西的时候,她却狠狠勒住了奴婢的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小丫鬟一双喷火的眼睛看向一旁的木兰。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看来,木兰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恶狠狠说道:“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想要杀死你了?”

“相爷,奴婢在挣扎的时候,将木兰受伤抓伤了,您现在可以看看,她的伤应该还在。”小丫鬟满腔悲怆,“当时要不是二姑娘正好经过,奴婢就被木兰这么不清不楚的给杀死了,求相爷为奴婢做主!”

说完之后,这小丫鬟砰砰的在地上磕头,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听到这句话之后,木兰下意识的就捂着了胳膊,满脸都是慌张,求助的看着柳烟烟,希望她能帮助自己。

这样一来,无异于间接肯定了那小丫鬟刚才的指认。

看看木江州一脸的阴沉,柳烟烟一个反手扇了木兰一个嘴巴,骂道:“你什么时候竟然敢替本夫人做主了?谁让你这样做的?”

这小丫鬟人证物证俱全,木江州肯定不会怀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舍弃木兰,跟她彻底划清界限,这才能保全自己了!

“大娘,如果你还说那场火是放我的,那我就再给你找人证明一下。”自然知道柳烟烟现在什么想法,木鸢儿不慌不忙说道:“大娘不是在祠堂找到了如意的手帕吗,我也应该给大娘一个交待了!”

木兰被柳烟烟一个巴掌扇的一个趔趄跌至一旁,现在听到木鸢儿说这句话,更是浑身瑟缩了一下,不安的抬头看了看柳烟烟,却见柳烟烟冷眼给了她一个警告,吓得她赶紧垂下头。

“那日有证人作证,大娘也怕冤枉了如意冤枉了你,让你找如意过来对峙,是你自己偏偏不肯的。”拢了拢散落的一缕发丝,柳烟烟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端庄和妩媚。

这个时候,她必须不能慌乱,沉着应对木鸢儿的一个个反击。

木鸢儿却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扭头冲如意示意了一下,这才对柳烟烟说道:“大娘,既然那个证人证明那条手帕是如意的,那我现在就再请她上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别的说法。”

得到木鸢儿的示意之后,如意走出门去,牵着一个丫鬟的手走了进来,这个丫鬟正是那日柳烟烟找来证明手帕是如意的丫鬟。

那丫鬟进来之后扑通跪倒在地上,“奴婢桃枝,见过相爷和夫人、二姑娘。”

木江州的目光落在木鸢儿身上,想看她接下来该如何去做,柳烟烟则紧紧咬住下唇,如秋波一样的眼里暗潮汹涌,又冷冷看了一旁的木兰一眼。

“桃枝,刚才我让兰香去接你,你觉得兰香这个人怎么样?”款款走到桃枝面前,木鸢儿曼声开口。

周围的人都暗暗奇怪,明明就是如意将这桃枝接过来的,木鸢儿为什么说是兰香将她接过来的?

桃枝扭头看了看如意,点点头讨好说道:“二姑娘,兰香姐姐温柔体贴,对奴婢极好。”

她这句话一说完,柳烟烟脸色立刻变的惨白无比,身子忍不住摇晃了几下。她当初让木兰找一个丫鬟来作证,吩咐这丫鬟就算是如意当场对峙,也要死死一口咬定那手帕是如意的。

可是,百密一疏,她居然忘记了,这个粗使丫头一直在外院活动,很有可能就不认识如意。

“大娘,你刚才也听到了吧,这桃枝根本就不认识如意,怎么会向她借手帕的花样?”满意的勾了勾唇,木鸢儿淡淡看了脸色苍白的柳烟烟一眼,又猛然将脸色一板,声音冰冷,“桃枝,你可知罪?”

“好你个丫头,居然连如意都不认识,就敢诬陷那手帕就是如意的,老夫看你们真是要反了!”气咻咻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木江州气的手指都在颤抖。

越是看下去,他就越知道自己平时被蒙蔽了多少,心中的怒火就越旺盛。

那粗使丫鬟也异常伶俐,虽然刚进来没多久,但是很快就从柳烟烟的反应和木鸢儿的语气上感觉到了不对,又被木江州这么一吓唬,立刻就说了实话,“相爷,二姑娘,奴婢该死,奴婢不分青红皂白就做了什么劳什子人证。可是,奴婢也是万不得已啊,请相爷和二姑娘宽恕。”

“桃枝,已经到了现在,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整暇以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桃枝,木鸢儿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阵骇人的寒意,幽冷的眼眸像是冰针一样刺向桃枝。

桃枝忍不住瑟缩一下,又偷偷的看了看柳烟烟和木兰,终于咬牙说道:“相爷,奴婢一直在外院,根本就不认识如意姐姐。只是奴婢的哥哥也在丞相府当差,做了错事,夫人身边的木兰找到奴婢,说只要奴婢肯帮她做一件事,她就可以保证哥哥无事,奴婢就这么一个哥哥,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说说,你哥哥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见她说了实话,木鸢儿身上的寒意渐渐减轻,语气也有所缓和。

桃枝猛然羞红了小脸,努力咬着下唇才继续说道:“回二姑娘的话,因为哥哥好赌,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些小钱,就又出去赌,结果欠了一屁股债,就打算偷丞相府的东西出去变卖……”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对自己哥哥的行为十分羞愧。

周围一片沉默,桃枝也沉静了一番之后,这才猛然抬起头来,眸中射出恨意,咬唇说道:“后来奴婢才听哥哥说,前些日子那些钱是夫人奖赏给他的,他还奇怪夫人怎么这么大方,不仅奖赏了他银子,还放了他几天假,他就忍不住出去赌了。”

众人都默然,对于一个喜欢赌博的人来说,手中有了意外的钱财,而且还有了意外的时间,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出去赌一把。

这柳烟烟无缘无故赏了他银子,又无缘无故放了他的假,其中的缘由,恐怕在场的人立刻就心知肚明了。

“爹爹,桃枝的哥哥在丞相府当差,女儿想让他过来一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等桃枝诉说完这一切之后,木鸢儿并没有下决定,只是转身向木江州提出了另外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