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处长眯着眼笑道：“好说，好说，那就先这样吧，待会我有个会，随后再聊。”

“那晚上……”

“真不用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对方下了逐客令，马哲识相起身，握着手道：“牛处，以前有不周到的地方多多包涵，今后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学生在所不辞。”

牛处长皮笑肉不笑道：“见外了，来日方长。”

“对，来日方长，哈哈。”

刚才还一脸欢笑，走出门后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活就像演戏，而且比戏里更为逼真，把人的虚伪和丑恶用道德冠冕堂皇地包裹起来，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这正是马哲厌恶官场的原因，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正如牛处所说，来日方长。

回到公司已经天黑，马哲疲倦地躺在沙发上准备眯一会儿，李雨薇敲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匆忙又退了出去。无奈起身道：“有事？”

“也没什么事，晚上您约了邓主任吃饭，怕您忘了。”

“哦，知道了。”

李雨薇从口袋里掏出两支葡萄糖放到茶几上，道：“喝点这个，有助于解酒。”

细致入微的关心让他莫名感动，笑着道：“你听谁说这玩意儿能解酒的？”

李雨薇很认真地道：“我爸啊，他外出应酬总是先喝点葡萄糖。”

“哦。”马哲不想辜负对方的一片好意，打开喝了下去。

李雨薇笑眯眯地道：“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早上八点三十五分起飞，我和曹源说了，一早去家里接您。”

“好。”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李雨薇确实进步不小，刚开始还是不谙世事的毛头丫头，现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安排工作有条有理，不慌不乱，而且在说话做事上懂得轻重，未来前途无量。

马哲睡意全无，干脆起身开车来到韬光律师所。上了楼静悄悄的，唯独邓学明办公室亮着灯。隔着窗户看，他正眉头紧蹙，叼着烟卷，埋头钻进一大堆案卷里苦思冥想。看到这一幕，颇为感慨。

邓学明发现了马哲，起身开门道：“多会来的，怎么不进来啊。”

马哲进去坐在办公桌对面，很随意地拿起烟点燃道：“看着你忙，不敢打扰。”

邓学明苦不堪言摇头晃脑道：“最近的案子实在太多了，我恨不得有分身术，哎！”

马哲与他是老熟人了，开玩笑地道：“说明您老现在火了呗，我看韬光除了陈主任就属你了，哈哈。”

邓学明续上烟故意道：“要不你过来帮帮忙？”

马哲自嘲道：“拉倒吧，我早就忘光了，再说刑事案件又不是我的专长，要说什么离婚案啦还差不多。”

邓学明本想说什么又咽到肚子里，道：“前两天我去见王铎了，精神面貌还不错。这次他痛下决心要彻底戒毒，放心吧。”

马哲叹了口气道：“邓主任，您也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不管他当初出于什么目的，希望你全力为他辩护，必要时我可以出庭作证。”

邓学明点点头道：“从公安机关提供的材料看，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是他指使犯罪嫌疑人陷害你的，而且他本人就此事供认不讳，而本案争议的焦点也在此。如果能提供证据证明不是他本人所为，或者说受他人指使，或许还能找到突破口。但他现在大包大揽，就说是自己所为，好像不肯和我说实话。”

马哲虽不擅长刑事案件，但对相关法律熟读于心。一旦王铎认罪，将有可能面临七年以上的牢狱之灾。道：“我能见见他吗？”

“那边看守的比较严，得想办法。”

“好，我来想办法。”马哲眼神凌厉道，“邓主任，铎子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保下来，如果判了实刑这辈子就彻底毁了。保底说，判一缓一，我就谢谢你了。”

邓学明看着他许久未说话，从烟盒里掏出烟续上道：“看得出你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尽量吧。”

“拜托了。”

邓学明瞟了一眼道：“和我你还客气，没必要。时间不早了，吃饭去！”

来到附近一家餐厅，俩人对面而坐，马哲感叹道：“几日不见，你可真是苍老了不少，韬光不那么多律师吗，干嘛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哎！都在忙。今年奇了怪了，案子特别多，从过了年到现在接了一百多起，人手明显不够，要是你在该多好啊，最起码可以为我分担些。”

马哲苦笑道：“从我迈出韬光起就没打算再回来，现在也挺好，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嘛。”

邓学明目不转睛看着他，良久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放你走，老陈有些不地道啊。”

“和他没关系，是我个人的选择。我也从来不记恨，反而感激他。在大地虽坐了几年冷板凳，但学到了不少。对了，他最近在忙什么？”

邓学明道：“还在参与时代集团的破产案，最近好像在京城吧，他女儿快要结婚了……”还没说完，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戛然而止。

刚得知这一消息难过了一阵子，现在早已看开了，笑道：“还有十三天。”

邓学明伸过手拍拍肩膀道：“关于你的私事我不多过问，但我觉得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作为一外人看，梁媛过于强势，而且性子烈，你怕是拿捏不住。相反孟瑶看似孤傲，其实内心柔弱，更迫切需要一个温暖的依靠。总结起来，梁媛是想得到你的人，而孟瑶更希望得到一个家，不知我分析对不对？”

第一次有人真心诚意理解他，马哲急忙倒满酒道：“邓主任，你说的太对了，和我想得一模一样。可在别人看来，总觉得我辜负了梁媛，可爱情这东西强迫走到一起，又有多少幸福呢。”

邓学明微微颌首道：“这女人哪，太强势了不好，现在是谈恋爱，等结了婚所有问题都暴露出来了，我深有体会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