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算天的悉心照料下，洛连城终于是醒来了，只是一头银发没能再变回原来的颜色。

徐徐睁开的那双眸子，不再血红，却是死寂般的黑，那黯淡的颜色中添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连城。”算天的声音原本就是暗哑的，几日没合眼，更是干涩无比。

洛连城闻声眸子微转，在视线触碰到算天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时，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见到了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一般，满脸都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呵，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算天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将手中的之前为他擦脸的帕子藏入袖中。

“算天……”他们的嗓音一个比一个沙哑、艰涩。

洛连城的这声呼喊，让算天背在身后的手簌地抓紧，自己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腕，疼痛袭来，原来不是在做梦。

还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听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

“嗯？”他只是淡淡地应答，听不出任何情绪。

“放了我吧。”他的语气有些疲惫，像是垂死之人从心底对生命散发出的深深厌倦。

“你知道不可能。”算天的眸光变得凌冽起来，宁愿将他囚禁，也不可能放他离开半步。

“我累了。”洛连城缓缓说出这三个字，其中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想起什么了？”如果听到这里，算天都还察觉不到洛连城的异常，那他就枉费与他相处的这数十年了。

终究还是想起来了吗，那些晦暗的过去，惨痛的回忆。

“你不该让我多活这些年。”洛连城早就一心寻死，是算天一意孤行，非要将他拽住，从黄泉路上扯了回来，令他苟延残喘多年。

记忆回笼，满心疮痍，更是觉得生不如死，倒不如让他就这样去了，会痛快些。

“我做事还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算天此时其实在心中暗暗思忖着，回去占卜一下哪里还有消除记忆的东西。

“我也不需要你来管，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洛连城像是看穿了算天的心事一般，坐起身来，抓起自己的一缕白发说，“让我变成一个怪物的人是你，让我活得痛苦不堪的人也是你！”

“呵呵，好笑。”算天不屑一顾的笑声里，暗藏着洛连城察觉不到的疼痛，“救命之恩不报答，竟然还反咬一口，连城，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救命之恩？”洛连城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也笑出声来，那其中的恨意，清晰地印在算天的心上。

“算天，你还是一样自以为是，你以为让我活着就是救我的命？那简直比千刀万剐杀了我还不如。”洛连城眸中的恨意暴露出来，如同暴风中的海浪一般翻滚席卷而来。

他想死，无数次地想要解脱，都被这个人给拦住，美名其曰是救他，其实不过是在折磨他而已。

“自以为是，就算是那又如何？”算天居高临下睥睨着洛连城。

我没允许你死，你就绝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