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先生也察觉到了杨晓云的眼神,一只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笑着说:“你看你,王总几句玩笑就把你吓成这样?”

我的手背贴着曾先生的手心,心底顿时多了份底气,索性反握着他的手,说:“我不挑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好养,”曾子谦立即接了话,看了看王总,说:“小洁平日在公司里承蒙王总照顾,这顿饭还是我请吧。”

王总一脸惊愕,却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曾先生目光掠过杨晓云,说:“杨小姐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以后在公司里,我家小洁还得承蒙你多多照顾。”

“我家”两个字传到我的耳中,我偷偷的看着曾子谦,却触碰到他宠溺的眼神。

一顿饭吃得十分愉快,王总和杨晓云先行离开,小白凑在我的耳边,说:“我这个电灯泡也得闪开了,别谢我,要谢就谢曾先生吧,曾太太。”

我听出了小白话里的揶揄,抬头看着曾先生,他正坦坦荡荡的站在我的身旁,见我看过去,忽然手臂就伸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趁机瞥了眼时间,说:“距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曾先生,我能请你喝杯果汁吗?”

曾先生看着我,说:“你请客。”

“你付钱。”

两杯果汁三十九,从曾先生的钱包里掏出的钱,也是第一次,我理直气壮花他的钱。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我光明正大的坐在他的身旁,心情非常愉悦。

“曾先生,你已经插手我的工作了。”我看着他,笑着说。

“你人都是我的,还用‘插手’这个词,用词不准确,差评。”曾先生跟我碰了杯,优雅的吸着芒果汁。

我反复措辞,说:“其实今天中午的偶遇是你和梁小白窜通的吧?说,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曾先生白了我一眼,说:“除了你,我可不会给任何女人好处。”

“那小白为什么会答应你?”

“赵阳昨天拿了条Tiffany手链的发票,让我给报销了。”曾子谦得意的看着我,说:“可能是送给你同事的。”

无耻,明明是收买,还扯上赵阳。

曾子谦见我表情不满,说:“有件事我要批评你。”

我大囧,问:“什么事儿?”

“听说这些天我没去你接你,有人谣传你我分手,想着法子给你穿小鞋,这事儿怎么没听你提及过?”

不用说,肯定又是小白说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想着杨晓云的表情,说:“之前在酒会上,很多人看到你我一起,就猜测我们的关系,以为这次设计部总监人选会落在我身上,结果……我技不如人,失之交臂。”

曾先生看着我,说:“总监的位置,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上进心的?”

我知道这个职位对曾先生而言不值一提,说:“当然了,不想当总监的设计不是好美工。”

“那你认为,和现任总监相比,你有哪些优势?”

“这个怎么能自己说呢?”

“你工作的事情我一直没敢干预,从你们前任总监的口中,我对你的能力也有自信,不过,商场上还有一种手腕,”曾子谦看着我,说:“想学吗?”

我好奇。

“比如,伺候好你的男人,”曾子谦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紧张的环顾四周,瞪着曾子谦,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没正经。”

曾子谦笑,说:“你们现任的总监,不是也学了这一套?”

我惊愕,说:“你说杨晓云吗?”

“她跟王总站在一起,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对我而言,曾子谦的一番话就像是重磅炸弹,炸得我好一会都没清醒过来。我想着前任总监离开时的那些话,顿时不是滋味。

所谓的靠实力竞争,原来,在杨晓云那里,不过是个屁。

曾先生才不管我的惊讶,凑到我耳边说:“你挺幸运的,伺候好我,问题就解决了。”

我气曾先生没正经,结果人家已经定了大富贵的包间。

付姐不知从哪里听到我要写问责书的事情,特意给我打了电话道歉,这事儿毕竟是我考虑不周全才答应她的,自然不是她的错,我们两人在电话里寒暄了一会,她跟我保证,圣阳的负责人和她是多年的好朋友,绝对不可能做出出卖朋友的事。

这倒是更让我疑惑了,杨晓云到底用什么法子,得知了我帮圣阳做广告的事情?

付姐十分自责,末了跟我说:“小洁你放心,你受的这个委屈付姐一定给你讨回来,我倒是要看看,谁跟我付兰过不去。”

我并未想让此事闹大,而付姐主意已定,电话挂断之后,我想到了梁医生。

来之前老袁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去医院一趟,而梁医生的电话却一直处在无人接听之中,我心底惦记着这个事,下班后便去了医院。

然而,科室的小护士告诉我,梁文浩出国了。

因为送水果那次,我和这位小护士还算熟悉,她跟我说:“前些天梁医生慌里慌张的请了假,说是朋友出事了,可回来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院长担心他影响工作,让他休假几天。”

我知道,小护士口中的“朋友出事”那天,就是梁医生去我家的那天。

梁文浩不声不响的退房,想必也是跟我有关系。

我想假装着不知道,可心底却十分不安。

小护士告诉我,后天梁医生才回国。

去大富贵的路上我将这件事告诉我了小白,小白说,饭是一定要请的,只怕人家梁医生伤透了心,不愿意来。

我有些为难,之前老袁当着曾先生的面多次提了梁医生,请客吃饭,不知他会不会不高兴。

梁小白骂我没出息,说曾先生给了我好脸色之后,我就跟哈巴狗似的,挖苦归挖苦,最后小白牺牲自我,说愿意和我一同请梁医生吃饭,这样曾先生提及此事,我也有凭有理。

问题解决了,我自然是开开心心的进了包间,依然是上次那些人,不过这次曾先生安排小白和赵阳做上位,美名其曰是感恩饭。

小白大大方方的坐下了,赵阳却忸怩不安,看着曾先生,说:“二哥,跟你坐一桌,我哪里敢坐这个位置,你这不是逗我吗?”

曾先生看着他,说:“坐吧,你嫂子说你近来辛苦了,赏你的。”

赵阳看着我,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说:“嫂子,上次那事儿……”

没错,赵阳所谓的让我去找曾先生道歉,其实礼品盒里塞得是情趣内衣。这事儿我怎么能轻易忘得掉呢?

“赵阳,你看你,这段时间我和曾先生的事情,就你最辛苦,”我笑着看着赵阳,说:“听说赵先生吃饭总爱偷偷溜出去买单,今天我请客,在座的可得帮我看着,赵先生要是起身了,就罚酒。”

“二哥,不是……”

“听你嫂子的。”

“赵阳,你看嫂子多好,给你省钱呢,来来来,我先跟你喝一杯。”刘楠看热闹不嫌多,端着酒杯就凑了过去。

赵阳一脸苦涩,而小白则坐在一旁偷笑。

五个人点了十二道菜,饭桌上氛围热烈,我也喝了些酒,觉得胃里不舒服就去了洗手间,回来时撞到个人,却听到了那人喊我的名字。

我仔细一看,这不正是杨恒吗?

杨恒喝高了,他是做销售的,以前喝多是常有的事儿,我也说不清楚我们是多久没见过了,他比以往憔悴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笑着说:“和你的曾先生一起来吃饭吗?”

原来,他知道曾先生。

“看我问的什么话,他有钱有势,来这里吃饭再正常不过,”杨恒醉醺醺的摆摆手,说:“看样子,分手之后你过的不错。”

我应该生气,恨他才对,可是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可怜。

“呵呵,我早该猜到了……”杨恒看着我,苦笑着说:“王洛琦怎么可能看上我……我傻啊。”

“我先走了。”我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才知道,一句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杨恒忽然拉着我的手,严肃的说:“小洁,难道你没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太过自在了吗?为什么我们刚分手你就有了男朋友,为什么你幸福了我就悲剧了,小洁,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看吧,过的比他惨他说,过的比他好他也说。

我生气的甩开这个男人的手,说:“杨恒,你有点气度。”

杨恒听出了我语气中的蔑视,冷笑道:“袁小洁,你以为你真幸福了吗?呵呵,这些都是表象,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被一脚踹开的,笨女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生气转过身便走,听到杨恒大吼:“被骗了还一脸幸福,哈哈哈哈,蠢货!”

杨恒的话影响了我的心情,准确来说,是杨恒让我想到了王洛琦。

我站在包厢外,脑海里闪过这个漂亮女人的脸,总觉得最近有些反常,细想一下,原来是因为,这个女人好像不见了。

曾先生答应我的一周之约还有五天,到时候,他又会告诉我什么呢?

这时候包厢的门开了,曾子谦从里面走出来,见我站在门口发呆,笑着说:“好啊你,躲在这儿了?”

我看着曾子谦,心里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一丝不安。

曾子谦见我表情严肃,紧张的凑过来,问:“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问:“曾先生,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曾子谦神情一顿,而后亲了亲我的额头,说:“不会。”

前任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即便现在已经没了感情,偏偏还是受他影响。聚餐结束,刘楠赵阳小白一路,我和曾先生一路,我们都坐在后座上,我趴在他的怀里,抬不起兴致。

到了家,我从抽屉里拿出房产证,递给曾先生,说:“还钱。”

曾子谦盯着我,无奈的摇摇头,说:“房本算什么?想还钱,可以肉偿。”

“流氓。”

曾子谦好像早就打定了这主要,拉着我就去了沙发,俯身靠过来,说:“我流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告诉我,怎么忽然心情不好了?”

我们因为杨恒吵过架,所以这一刻我没用说实话,只能摇摇头。

“你不说,是不是?”曾子谦加重语气,威胁。

我借口说口渴,起身去了厨房,曾子谦快步跟了进来,抱着我,将我放在了橱柜上。

“累了?”

我摇头,视线与曾子谦齐平,看着那双墨黑的眸子,忽然不顾一切的亲了他。

曾子谦惊愕,两秒钟之后反吻过来,一只手捧在我的脑后,一只手搂在我的腰际,反客为主,将我的舌头吸入他的口中,反复摩挲,翻腾,吸允,我受他的情绪感染,仿佛这一刻,唯一能抓住的,就是他的爱了。

曾子谦也察觉到了我的回应比往日更为强烈,他就地甩开了衣服,露出了那健硕的胸肌。

酒精的作用让我们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血液沸腾,他扯开了我的衣服,拉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

“喜欢我吗?”

我点头。

“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

我点头。

“喜欢我什么?”

我点头。

曾子谦无奈的看着我,身体忽而靠近,说:“我懂。”

是的,一周之约,还有几天,我应该信他。

杨晓云没再找我麻烦,可能“曾太太”三个字的威慑力大于任何时候我们唇舌相见的威力,她也没有再安排复杂繁琐的工作给我,仿佛我做什么都可以,被找茬习惯了,忽然间落的清闲,我倒是有点儿不习惯。

三天后,医院的小护士给我来了电话,说是梁医生回来了,我拨了他的电话,响了好几声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梁医生?”

“恩。”

“听说你最近休假了,结束了吗?”

“刚回来。”

“上次的事情多亏你帮忙,你看能不能抽个空,一起出来吃个饭?”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说:“你可以把黑子也叫上,还有我同事小白。”

电话那头并无回应,倒是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医院里嘈杂的声音。

我摸不透梁医生的心思,见他十分犹豫,说:“我估计你也挺忙的,这样吧,你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再约。”

“今晚行吗?”

我都已经放做了下次再约的准备,梁文浩忽然冒出了这么几个字。

“可以啊,那我定了地点给您发过去?”

“好。”

电话挂断,我长长的吁了口气,下楼去找小白,又给曾子谦打了电话,汇报完毕之后,才去定包间。

小白选的德庄火锅,按她说的意思,吃火锅热闹,就算没人说话,周围也是嘈杂一片,不会闹出太尴尬的场面。我夸小白有头脑,把地址发给了梁文浩。

四个人约在商场楼下见面,黑子穿了身休闲装,见了面就问我:“你手上的伤好了没?”

我点头,抬眼看着梁文浩,见他神色平静,这才过去打招呼。

他看着我,忽然说了句:“好久不见。”

我听着这语气,总感觉透着点忧伤的情绪。

点餐开始,小白和黑子都是自来熟,分分钟搞定食物,又叫了几瓶啤酒,说是搞搞气氛。

我看了梁文浩一眼,跟小白说:“梁医生还要值班,要一瓶果汁吧。”

梁文浩呼了口气,说:“我也喝吧。”

四个人八瓶啤酒,我遵循曾先生教导喝得最少,小白一瓶,黑子两瓶,剩下的全被梁医生干了,连黑子都惊呼:“天哪,平时大家出来玩,他可是滴酒不沾的,这小子隐藏的深啊。”

梁文浩只是苦笑了下,端着瓶子又倒上了。

我跟小白使眼色,可她早就喝欢了,无奈之下只能说:“梁医生,你喝太多了。”

梁文浩看着我,说了句:“我高兴。”

四个人最后只剩下我一个清醒的,叫了代驾之后,先将黑子送了回去,而后送了小白,最后车里只剩下梁文浩一人。他醉的厉害,几番要吐,闹得代驾略微不悦。第三次要吐时,我从前座换到了后座,问了几遍家庭住址,他回答的都是含含糊糊的。

我无奈的给付姐打了电话,付姐告知我地址之后,我们又从二环饶了过去,来来回回多跑了十多公里。

梁医生住在锦绣兰亭,车子进去之后,保安给我们指引到了车库,代驾收了钱之后便离开了,我低下头一看,车里的男人已经睡着了。

付姐说,梁文浩是一个人住。

我从右侧进了车内,喊了两声后,梁文浩才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吃完了吗?”

我懊恼,说:“到家了。”

梁文浩微微侧过身,皱着眉头没说话。

我看着他,问:“车里有水吗?”

梁文浩没说话,只是呼吸有点儿急促,我准备去后备箱看看,车门刚打开,胳膊就被人拉住了。我转过脸,听到他说:“别动。”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听得我心惊肉跳。

“我找保安帮忙扶你上去……”

“我看到他去找你了……”梁文浩忽然开了口,说:“那天早上,我就在一楼。”

我强迫自己沉住气,可是手心里全是汗。

“过来,扶着我。”梁文浩又开口了,只是这一次,气息稍微均匀了些。

我看着他,稍微靠近一点,下一秒,他忽然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的吻了过来。

唇瓣相碰的那一秒,我确定这不是幻觉。

我匆忙推开他,不料他的双手把我钳住,倏忽之间,撬开了我的双唇。我急了,心一横,就咬了他。

梁文浩吃痛,这才离我远了些,我挣开他的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他惊了,我懵了。

“你喝多了……”我气喘吁吁的挣开他,说:“曾先生还在等我,对不起,我先走了。”

我慌忙下了车,手腕被梁文浩抓着,我听到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