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听到这三个名字的时候,也会心虚难受。

他张了张嘴,想劝明幼音别去。

但他知道,他说了明幼音也不会听。

两人可能又会争吵。

他很珍惜这段时间来之不易的和平,他不想破坏。

他希望这种和平能继续下去,直到他们找回他们过去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他不能让这种和平戛然而止。

于是,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他笑了笑,温柔说:“我送你过去吧?你现在这种状况,不适合开车。”

“好啊,”明幼音依旧低着头,整理衣服:“谢谢。”

这几天,她想清楚了。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一点和叶启寒抗衡的资本都没有。

和叶启寒对着干,对她、对她想要守护的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既然叶启寒努力做出一副亲善的嘴脸,那她就允许他亲善。

她可以利用这份亲善,让她在乎的人日子过的舒服些。

她的底线是,可以和叶启寒和平相处,但是绝不会让叶启寒占到任何便宜。

只要叶启寒不提什么妻子、情||人和其他过分的事情,她愿意维持这种表面上的和平。

毕竟,她斗不过他。

为了让她在乎的人少受伤害,这是最好的办法。

见明幼音用很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话,叶启寒心头一阵欢欣雀跃。

他几乎是有些贪婪的在享受这种感觉。

真是久违了的愉悦欢畅的感觉。

他的心头涨得满满的,希望他和明幼音的关系可以继续这样平和的继续下去,直到彻底破冰的那一天。

书上说,没什么伤口是时间抚不平的。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让明幼音看到他的真心和耐心,让明幼音重新接受他!

明幼音态度的缓和,突然让叶启寒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对明幼音,他越发的殷勤。

下楼之后,亲自替明幼音打开车门,等明幼音坐好,又俯下身子,帮明幼音系好安全带。

看着在她面前弯下腰替她系安全带的叶启寒,明幼音有些发怔。

以前,叶启寒是这世上最温柔最体贴的恋人。

她不喜欢系安全带,每次和他一起坐车,他都要帮她系安全带。

如果是坐别人的车,他要打电话给她,问她坐在前面,还是后面。

如果是坐在前面,他就不厌其烦的提醒她,一定要系好安全带。

她喜欢吃海鲜。

海鲜很难料理。

只要吃海鲜,他前半顿饭可以一口都不吃,一直帮她处理海鲜,直到她吃的满足了,他自己才吃饭。

他不管去哪里,都会记得给她带礼物。

工作再忙再累,晚上睡前都会给她打电话,听她说了“晚安”才肯让她睡。

她有洁癖。

他也有洁癖。

他的洁癖比她更严重许多。

下雨天,她不喜欢地上的积水,觉得脏。

如果下雨天刚巧在外面,他就会抱着她、背着她,总之不会让她的脚丫沾水。

出去游玩、吃饭、度假,她想去哪里,他就陪她去哪里,哪怕他根本不喜欢那个地方,只要她喜欢,他就会毫不犹豫陪她去。

作为一个男朋友,他太完美了。

完美的当他忽然亮出獠牙,让明幼音根本无法相信他做的事情是事实。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肯定在做梦。

她的阿寒哥哥那么那么好,怎么可能做那么恐怖的事?

她用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可当她刚刚适应从名门贵女到落魄千金的落差,叶启寒又使出更阴毒的招数威逼她,妄想逼迫她做他的情||人。

有很多时候,她都弄不懂叶启寒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说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女,他恨她。

可他又说,他从没欺骗过她的感情,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他爱她。

他像是被仇恨弄的人格分裂了,一会儿爱,一会儿恨。

以前,她以为她是这世上最了解叶启寒的人。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弄不懂他了。

不过,弄不懂他没关系。

她能弄懂她自己就行了。

对这个男人,她是真的真的一点爱情都没了。

以前看他的温柔体贴,她会心脏悸动、会甜蜜微笑。

可现在再看他的温柔体贴,她心如止水,一点感觉都没有。

最近,叶启寒总喜欢问她,你爱过我吗?

她很确定,她爱过。

深爱过。

叶启寒质问她,既然爱过,为什么她的爱,可以轻易的变成不爱,而他却不可以。

以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现在忽然想到答案了。

她对他的爱,是在他给她的剥皮刮骨的痛苦中,一点一点消失的。

而她,从没有伤害过他。

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想,如果她把叶启寒对她做的事情做一遍,以叶启寒的为人,不要说什么再继续爱她,估计能恨的将她挫骨扬灰,再送下地狱!

“音音?”

叶启寒的呼唤,打断了她飘远的思绪。

“嗯?”她回神,扭头看向他。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叶启寒的语气尽量轻松,就像以前两人在一起时的样子。

“没什么,”明幼音笑笑,扭头看向窗外,“你说,小澄的二次手术很成功?”

她真是个不合格的姐姐。

弟弟为了她,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

弟弟的一次手术、二次手术,她都缺席了,让弟弟一个人被推进可怕的手术室,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

想到这些,她的心就痛的厉害。

她亏欠弟弟太多了。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补偿弟弟。

“是,非常成功,”一提到明澄,叶启寒就有些心虚的窒息感,他努力镇定的说:“手术是晋之亲自做的,非常成功,晋之说,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大的后遗症,多养几年,也许还是可以打球的。”

“哦。”明幼音淡淡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多养几年?

多养几年,她弟弟就过了爱打球的年纪了。

就像书上写的,三十岁的时候,再得到二十岁想得到的东西,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不管怎样,能恢复总是好的。

但愿这不是叶启寒欺骗她的谎言。

汽车驶入医院,在医院大楼前停车。

叶启寒下车,去给明幼音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