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又忍，最后才将眼泪变成了喉头一抹酸涩。
好在她的声音早就失去了原来的声色，粗糙的禁不起打磨，说出话来也听不出情绪的异样。
“抱歉，厉指挥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厉焱爵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凝冰了，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没什么温度。
“多多是你的儿子么？”
又是一个没头没脑冒出来的问题。
苏锦然吃不准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只能跟他打太极，“多多是不是我的儿子，跟厉指挥官你没关系吧？”
“呵。”厉焱爵冷笑一声，下车回到他车上拿了份档案袋，从车窗里递给苏锦然，“看看这个，看完了之后回答我的问题。”
看到那份淡黄色的牛皮纸袋，苏锦然心头一阵不好的预感。
但东西已经到了自己手里，她越是犹豫着不敢打开，厉焱爵应该越会怀疑。
她将心底的不安压下去，脸上写满了好奇地从纸袋里抽出一张纸。
看到那张纸上最前面一行的标题，她整个人彻底僵了。
那竟然是多多和厉焱爵的亲子鉴定书！
早在回莫尔帝国之前，盛女士就曾跟多多非常严肃地谈过，让他不能耍小聪明地主动找厉焱爵做亲子鉴定，还再三强调，一定要避免留下头发血样等能够证明他们父子关系的东西。
多多皮是皮了点，可向来遵守诺言，答应不做的事情就绝不会做。
既然多多答应了盛女士的要求，这份亲子鉴定书又是怎么来的？
不行！
不管是怎么来的，这份鉴定书都不是应该存在的。
至少，不是现在该存在的。
苏锦然想也没想，连最后证明结果都没看，直接将鉴定书撕了个粉碎。察觉到厉焱爵眼神中的探究，她手忙脚乱的将纸屑塞到自己车上的抽屉里，警告道，“厉指挥官，不经过监护人的允许，就算是你，也无权跟别人家的孩子做这种亲子鉴定。奉劝你一句，别再做这种事，也
别承认自己做过这份鉴定。”
说完，压根不给厉焱爵回话的机会，她强忍着身上的酸痛，迅速倒车，然后调头飞速离开了这里。
两三分钟而已，黑色路虎已经彻底从视野中消失了。
厉焱爵攒眉站在那里，凝神望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
不知想到什么，他心头的怒意已经渐渐散开。
转身回到家里，正好赶上刚起床的龙枭，他淡声叫了句，“爸。”
那年爆炸之后，龙枭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但跟厉焱爵的关系却缓和了不少。
看到厉焱爵从昨晚出去，到现在才回来，龙枭只当他去加班，朝他点点头，“去休息吧，待会儿我跟锦锦妈妈送孩子上学。”
“我去送他们吧，昨天学校有点事，正好送他们去的路上嘱咐他们两句话。”
厉焱爵给自己倒了杯清水，看到桌上锦锦的照片，不觉有些愣神。
自从女儿失踪以后，龙枭时不时能看到厉焱爵在家里望着某个方向出神，这会儿看他又盯着锦锦的照片发呆，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摇摇头叹了口气。
在这个家里，有芒果荔枝的时候，还能有些欢声笑语。
一旦孩子去学校，或者睡着了，整栋别墅便死气沉沉的。
有时他和童远歌还能说两句话，他们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厉焱爵会是什么样子。
说起来，芒果和荔枝都这么大了，锦锦再贪玩也该回来了。
龙枭又看了厉焱爵一眼，终是没说话，转身又回到了楼上。
昨晚拿到鉴定结果后，厉焱爵本来是想回家的，但半路接到穆宸助理的电话，说是穆宸喝醉了，让他过去一趟，在酒吧耽误了一会儿，等他回来，又发生了刚才那件事……
到底是一晚上没休息，厉焱爵喝完水，简单洗了个澡，然后靠在床头小憩了一会儿。
不到一个半小时，他就感觉到一只小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他睁开眼睛，只见小荔枝正有些吃力地想要爬到床上来。
厉焱爵索性卡住她两只小胳膊，把她举到了自己怀里，宠溺地问道，“今天怎么没睡懒觉？”
小荔枝眨巴眨巴眼睛，摸着他泛出胡茬的脸，小声问道，“爸爸，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吗？多多是我们的弟弟吗？”
说起这件事，厉焱爵朝外看了一眼，“芒果呢？”
“还在房间，爸爸，是有事情要宣布吗？要我去叫他吗？”小荔枝一边问，一边扭动着小身体想挪下床。
厉焱爵护着她，把她放到地上，“别吵到外公外婆，跟芒果一起过来，爸爸有话跟你们说。”
“遵命！”
小荔枝好像猜到了什么，跟刚才相比，情绪高了很多，她学着张叔叔平时的样子敬了个军礼，然后小燕子似的飞了出去。
再回来，芒果果然跟在她身后，好看的小脸表情依旧淡漠。
“要关上门吗，爸爸？”小荔枝握着门把手，小表情又紧张又兴奋，还带着点神秘。
在她看来，爸爸要说的事情一定非常机密，以防万一被外公外婆听到，还是先关上门比较好。
厉焱爵正要说不用关门的时候，门口处却传来咔哒一声。
“门锁上啦，爸爸，快说吧？鉴定结果怎么样呀？多多他就是我们的弟弟吧？”
小荔枝飞扑过来抱住爸爸的脖子，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小芒果淡定地爬上飘窗，在那里摆着以前苏锦然做珠宝设计时留下的小样，他盘腿坐在那里，摸着那些漂亮灿烂的饰品，以此来掩饰心中的紧张。
厉焱爵抱着小荔枝陪他坐在飘窗上，淡声说道，“多多确实是你们的弟弟。”
小芒果摆弄珠宝的动作一顿，很明显是听到这句话并有所触动的。
但他没有抬头，看起来依旧高冷镇静。小荔枝的反应倒是让厉焱爵觉得出乎意料，他感觉这个消息肯定能换来小荔枝的尖叫，结果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怀里的小丫头，这才发现，她扑闪扑闪着眼睛，两只小手叠在一起捂
着嘴巴，好像生怕有音节从指缝里露出来惊扰到别人一样。厉焱爵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缓了两秒，又继续说道，“你们的妈妈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