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热风循环系统呼呼作响。
可整个会议室的温度却仿佛在零度以下。
厉焱爵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在他身后的张泽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多，电脑旁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破了会议室的安静。
张泽岩往屏幕上看了一眼，只见来电者备注的是“小白兔”。
这么亲昵的称呼，很明显是长官给夫人起的。
要放在往常，长官这么生气的时候，夫人打电话过来就是救人于水火。
可今天不一样，让长官这么生气的人就是夫人，偏偏长官疼夫人，心里再气也不会朝夫人发火。
张泽岩收回视线，低了低脑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在夫人和长官解释清楚并灭了长官心里的火气之前，不光他，连带着整个军区的人都不会好过了。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厉焱爵眸光落在屏幕上，手却迟迟不动。
电脑屏幕上那封邮件刺激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怒气压不住地往头顶窜，这时候接了小女人的电话，他八成会控制不住情绪。
可锦锦现在怀着孕，就算她没怀孕，他也舍不得冲她发脾气。
一直等到铃声自动停下来，他才一寸寸转回视线，重新看向屏幕，然后点开了那段录音。
大概是临时开始录得，录音最开始就是小女人的声音——“不是军工厂吗？”紧接着是另外一个女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莉莉丝，她回答说，“没那么简单。制造武器只是W集团的业务之一，它也做军火倒卖的生意，只不过它的主要客户是小型的黑色组织。除此之外，还可能涉及
毒品交易……”
录音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好像是录音用的东西掉到了地上，随后录音就停止了。
张泽岩听这段录音的同时，已经仔细看完了整封邮件的内容。
知道夫人上传这段录音，是想把这段录音当做指控温恒奇违法犯罪的证据。
他对国际协调署办案的准则不太了解，此时也隐隐期待地问道，“长官，这份录音能当做证据直接对W集团展开调查吗？要是W集团真有问题，能不能抓捕温恒奇？”
“不能。”
厉焱爵帮着国际协调署办过不少案子，他很了解那帮人办案的程序。
首先，要想把这份录音当做证据，那么国际协调署的人肯定要确定录音里对话者的身份，锦锦是无所谓，提供关键信息的莉莉丝可就至关重要了。
偏偏她是温莎公爵的女儿，温莎公爵会允许国际协调署的人轻易调查他的女儿吗？
就算能够接触到莉莉丝，莉莉丝对于这份录音会是什么态度？
只要她否认，这段录音就没有任何意义。
真到了那个时候，反而会打草惊蛇。
其次，就算录音有效，国际协调署对W集团展开调查，也不见得就能查到W集团真的有涉及到违法犯罪的生意。
退一万步讲，录音有效，他们也查到了W集团走私军火，还交易毒品，那又能怎么样？
只要温恒奇没有亲自参与到其中，国际协调署照样没办法抓人。
长官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不能当证据的。
张泽岩表情非常绝望。
就在这时，厉焱爵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还是苏锦然打来的。
他听着为她设定的特殊铃声，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生气，是真的生气。
气她不顾她自己的安危，居然会冒出当卧底这样大胆的想法。
气她不考虑他的想法和感受，不跟他商量就擅自做了这个决定。
气她心里藏着事，居然还能在他面前隐瞒的这么好。
从机场接她回家，到今天早上吃饭之前，他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昨天晚上，锦锦还那么真挚感动地接受了他的求婚，还告诉他，她怀了他们的宝宝……
厉焱爵捏了捏鼻梁，有些烦躁地想，她要做卧底，势必要长时间呆在J国的，既然她早已经有了这个打算，那她是不是也已经计划好该怎么离开他了？
会是什么样的计划呢？
小女人还没对他出手，他决定再等等。
等到锦锦还是筹划离开他，不得不面对他的时候，到了那时候，再问再拦也不迟。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缓缓合上笔记本电脑，手机铃声第三次响了起来。
张泽岩正要劝劝长官，却发现长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敛了那份凛冽骇人的气息。
厉焱爵接起手机，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里面立刻传出了苏锦然急躁的声音。
“厉焱爵！”
直呼了他的名字，急躁的语气中还掺杂了很多惊恐的成分。
厉焱爵心头的怒意消散了几分，无奈地叹息着回应道，“锦锦，我在。”
“你……”苏锦然不知打算说什么，声音卡住似的顿了顿，再开口时，气息已经平稳了不少，“你刚才还在开会吗？怎么没接电话啊？”
“嗯，刚刚散会。这就回家了，你饿了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厉焱爵说着，站起身来，用眼神示意张泽岩收好电脑。
听说长官大人要回来，听筒里还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苏锦然“哦”了一声，“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哈！”
“嗯。”
厉焱爵等着苏锦然挂断电话，坐进车里，又给龙枭打了通电话。
相比国际协调署，龙枭利用暗夜组织调查W集团会更方便也更迅速。
早在得知苏锦然去J国之后，龙枭就已经飞回了Y国坐镇暗夜组织。听厉焱爵说温恒奇手下的W集团参与军火贩卖和毒品交易，龙枭稍作沉吟便说道，“没想到这小子会是那个毒枭的儿子，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做的那些事应该脱不开父辈留下的人脉和组织。总之，我会尽快
给你答复，你帮我照顾好我女儿。”
“照顾锦锦是我分内的事。”
言下之意，不用他提醒。
厉焱爵这份不管在谁面前都不隐藏的独占欲，让龙枭有点恼火，可现在两人有共同的敌人，又心系着锦锦，口舌之争太浪费时间。窝火归窝火，龙枭还是直接挂断了电话没多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