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宇已经死了，也算是为他的罪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但他对莫千林造成的伤害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
在厉焱爵看来，莫千林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多半是被华东宇对他由来已久的记恨所牵连。
他作为长官，带兵打仗是义务，保护属下也是责任。现在莫千林受伤，于公于私都跟他脱不了关系，正因如此，厉焱爵才会问出那个问题。
不管莫千林有任何打算，他都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对于他的问题，莫千林似乎早就考虑好了，没有一点犹豫地回答道，“等军演结束，我想提请离职。”
看得出，这是他考虑已久的决定。
这是他的选择，他的人生，厉焱爵不想干涉。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抹难以名状的幽光在眼底稍纵即逝后，厉焱爵缓缓说道，“想走的时候直接把申请书交给张泽岩。以后想做什么，记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能得到莫尔帝国最高指挥官这样的承诺，不管未来打算做什么，都必定会前途无忧，畅通无阻。
莫千林探究地看了厉焱爵一会儿，不知从这位不苟言笑的长官脸上捕捉到了什么情绪，他忽然十分难得地露出一抹笑意。
“长官，您不用觉得自责，华东宇这么对我不仅仅是因为您，我们之间也有私人恩怨。只不过，现在他死了，恩怨也就了结了。
我想离开军队，只是想换个环境散散心，也想看看我自己脱掉这身军装会变成什么样子。跟这次发生的事没什么直接关系。”
厉焱爵没有追问他和华东宇的私人恩怨究竟是什么，反正不管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安慰自己，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我的承诺也不是出于自责。总之你记着，什么时候需要，那句话就什么时候有效。”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莫千林再继续推辞。
见他抿唇笑了笑，厉焱爵站起身，又告诉他，“军演会尽快结束，这几天安心休息。”
说完，他没再多做停留，吩咐好医生护士照顾好莫千林后，直接转身离开了医疗中心。
上了直升机，一直憋着没说话的张泽岩，时不时朝垂眸不语的长官看去，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感受到他的视线，厉焱爵收回散落在浅薄云层的目光，淡淡地看向他，问道，“有事？”张泽岩就像被长时间禁言突然获得特赦领一样，竹筒倒豆子似的接连问道，“长官，既然莫千林要请辞，为什么不直接送他离岛啊？而且，他跟华东宇究竟有什么私人恩怨啊，居然让华东宇做出那么畜生的
事情？对了，这件事明明错在华东宇，莫千林为什么要舍弃大好前途不要，非得请辞呢？”
对于这些问题，厉焱爵心里都有答案，包括华东宇和莫千林的私人恩怨究竟是什么，但他还没有无聊到议论别人的八卦。
耐心在等待张泽岩把话说完的过程中就已经耗尽了，他抬起眼皮，漆黑如墨的眼底露出两道锋锐的光芒，直接下令道，“加大攻势，三天内结束军演。”
军令如山。
厉焱爵说三天就是三天，比72个小时多出一秒都算违抗命令，任务失败。
抛出一堆问题，没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也就算了，居然还领到这么一道叫苦不迭的指令。
张泽岩哽了口气，还是立正军姿，严肃地领命道，“是！长官！”
拿起A军内部即使通讯设备，张泽岩有点头大。
军演时间从一个月压缩到一周，现在又提出三天内结束，这完全是把新手入门级的任务直接升到了挑战大boss级别的水平。
不知道这份指令传达下去，A军的兄弟们会不会又在暗地里吐槽长官是活阎王了。
这么想着，张泽岩甚至打算发布完指令后果断切断通讯的。
谁知，还没来得及，就听见各分队群情激奋地回复道，“放心放心，肯定让B军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莫尔帝国军人！”
“嘿！就等着长官下令强攻呢！B军那帮兔崽子从上到下都目中无人，不给他们点教训，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张副官，你转告老大，王鹏那小子就是欠收拾欠教训，这次一定打的他满地找牙，让他知道知道战场的凶残，也顺便看看自己当初跟了个什么样的怂包主子！”
听到这里，云山雾绕的张泽岩终于听出点门道，连忙追问了一句，“王鹏？不是现在B军代指挥吗？他怎么惹着你们了？”
“不是惹着我们……”
下属把王鹏冒犯厉指挥官，还不分青红皂白指控厉指挥官是杀人犯的事情都告诉了张泽岩。
张泽岩听完，为盲目自大的王鹏默点了三根蜡烛之后，转眼看向自家长官。
看起来还真是心情糟糕透顶的样子。
啧啧，这个王鹏，不长眼还没脑子，这次算是撞上枪口了。
看到长官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张泽岩倒了杯热水送到了厉焱爵面前。
“长官，指令已经下发了。兄弟们都热血沸腾的。您别因为王鹏那种小喽啰生气，不值当的……”
“王鹏？”
厉焱爵皱了下好看的眉心，一脸“我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的表情。
张泽岩愣了愣，“您突然下令加大攻势，难道不是因为王鹏刚才冒犯您了？”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对了。
长官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小喽啰推进整个军演过程？
那不是王鹏的话，难道是华东宇？
长官想替莫千林报仇？
可事情是华东宇自己做的，长官还不会随便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到底是为什么呢……
张泽岩偷偷瞄了一眼已经不屑回答他任何问题的长官，只见他牢牢地盯着一格信号都没有的手机。
向来寒风凛冽的双眸，此时却覆满柔情。
如果没猜错的话——
张泽岩伸出脑袋装作不经意地看过去。
果然！
长官正在看的，就是长官夫人的照片！合着长官突然改变主意，压根不是想教训谁，分明单纯是因为想见媳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