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看错男人的表情，苏锦然摘掉了墨镜，她表情傻傻地看着厉焱爵，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男人注视着她，薄唇微扬，像是在笑，可他的眼神那么幽深复杂，就算她摘下墨镜，瞪大了眼睛，还是看不懂那双黑眸里蕴藏的情绪。 厉焱爵垂眸看着小女人，忽然觉得她很傻，误会他不喜欢她，可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卑微的样子跟童年如出一辙，她到底把自己放到了多低的位置，竟然连他对她的喜欢都不敢妄想，甚至现在亲耳听到

了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小傻妞。

还好，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没有被别人领走。

他低下头，亲了下她的嘴唇，声音很低却无比确定地告诉她，“我爱你，锦锦，我爱你。”

“你……爱我？”

小傻妞像是真的傻了，脸上表情呆呆地，重复他说过的话。

明显还是不相信。

“没错，我不跟你离婚，不是要报复你，不是因为你的曼音妈妈，只是因为——我爱你。”

厉焱爵一旦开口就不想停下来，他重新把人拥在怀里，低声呢喃地告诉她，“我爱你，所以每次听到你说离婚我才会生气。

我爱你，所以去了解你过去的一切。

我爱你，所以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不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爱你，所以愿意倾尽所有给你想要的。

我爱你，所以愿意给你童年梦想的生活。

我爱你，所以看到你跟顾霈离开酒店也相信你不会背叛我、背叛婚姻。”

男人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着“我爱你”，苏锦然把脸埋在他胸口，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浸湿了他的衬衫。

“可是——”小女人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厉焱爵却不想把手放开，然后他听到她继续说，“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他从来没说过爱她，连喜欢这两个字都没说过。

恢复记忆以前，她还幻想过他会对自己有好感。

可恢复记忆以后，她想起他小时候的冷漠，想起他认为是她破坏了他的家庭，她就再也不敢奢求他喜欢自己。

所以她不敢相信，哪怕现在，她也还是不敢确定。

“对不起。”厉焱爵抱着她，轻声跟她道歉。

在苏锦然眼里，他永远疏离淡漠，高高在上，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宠溺的语气里还可以听出些许的低声下气。

他在跟她服软，只因为她一句轻轻的抱怨。

可苏锦然还是不敢相信，“你怎么可能……”

“你想问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吗？”厉焱爵低低笑了一声，“怎么不可能？你那么好，从小就那么好。”

在她到厉家之前，厉家铭忙着继承厉氏，高曼音是个明星，可在豪门里，明星跟戏子无异，她是个好胜心十足的人，不愿受人看轻，就一心跟那些豪门太太周旋。

而厉焱爵就像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天天在老宅，感受着他那个年纪不该感受的孤单。

变化是从锦锦一岁半被抱到厉家才有的，高曼音不再每天出门，反而是留在家里学习厨艺，精心照顾两个孩子。

后来锦锦两岁学会说话，就整天黏在厉焱爵身后一声声地叫他哥哥。

那时的他对锦锦的疼爱不比高曼音少，恨不能天天抱在怀里宠着。

小女孩白白的、软软的、香香的，谁不喜欢呢？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锦锦五岁，厉焱爵听到了父母第一次吵架，吵架原因就在怀里跟他要糖吃的女孩身上。

他那时不懂，不知道当时的厉家铭已经有了外遇，跟高曼音吵架不过是拿锦锦的存在当借口。

从那时起，他开始冷落她，哪怕只有她让他觉得温暖，让他觉得没那么孤单。

可就算他这么对她，她还是会缠着他，有好吃的给他留着，有好玩的等他一起来玩，甚至年纪最小的她是唯一一个能看出他生病不舒服的人，还会扒着抽屉给他找药吃。

而他所做的，就是一边享受她带来的温暖，一边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偏偏锦锦是从五岁才开始记事的，所以在她的记忆里，他永远那么冷漠无情。

可她不知道，每到晚上她做恶梦时，都是他在她床边轻轻拍她哄她，仿佛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表面装得再讨厌，还是会忍不住去关心她照顾她。

“我好吗？可是你讨厌我，我每次生日许愿都说希望你喜欢我，可你听了很生气，所以我最后一次许愿说我再也不要喜欢你……”

“不许不喜欢我。”厉焱爵打断她的回忆，蛮横的语气又带着点可怜，他用力抱了抱她，又重复了一遍，“不许不喜欢我。”

车祸之前，她凑在他耳边告诉他，只要他开心，她就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没人知道，那一刻他有多么害怕，有多么懊恼。

她被送上救护车之前，他紧紧地抱着她，一遍遍地告诉她，“如果你不喜欢我，我才永远不会开心……”

他发誓，只要她醒过来，他就会好好对她，像以前一样。

可是高曼音把她送走了，不管他怎么问，都得不到她任何线索。

后来，那个女人死了，厉家铭和高曼音和好，他们成了豪门的一对模范夫妻，家里气氛也其乐融融，可他失去了她，就真的再也没开心过。

“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曼音妈妈让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又说四年后离婚？”

记忆抽丝剥茧一般渐渐清晰，苏锦然心里有太多疑问。

但这个问题事关她的身世，厉焱爵不能如实回答，他沉默片刻，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我——在跟我妈赌气。”

“什么？”

“我气她小时候一意孤行地把你送走，现在她让我跟你结婚，我就不想随了她的意，可我又想帮你实现留学的愿望，所以故意说四年后跟你离婚。”

“可你后来还拿枪指着我，威胁我！”

“那是因为你不但想要约其他男人，甚至知道跟你睡的人是我之后，还要跟我离婚。” 所有疑问都得到了答案，苏锦然只是怔怔地攥着他腰间的衬衫，似乎还是难以消化这个让她错愕又惊喜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