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一双眼黑沉如炭,愤怒到了顶点,却咬牙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拳紧握,身体僵硬的看着她,一言不发。“哈哈哈……”长歌突然又笑,发丝在夜风中飘着,单薄的真丝睡衣在风中凌乱,那冷风透进骨髓,她简直快要站不住,却强撑着笑:“池墨,你真可怜?你除了会用孩子威胁我之外,你还能用什么方法和理

由让我心甘情愿的留下?”“为你留下?”她说着,一步步的逼近,直到将他逼近到了墙角,看着他那一双被戳中心事而羞愤的眼,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我?除了孩子以外,你竟然没有一个能让我心动为你留下的

理由?”

“这算是爱吗?”

这不算,这只是他的不甘心和占有欲在作祟,可是心好疼,心好疼啊!即便明明知道他没有那么深爱自己,可是一想到要离开他,自己却是犯贱的就心疼!

就不舍……她觉得自己好贱。

她身形一晃,实在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手扶着柱子慢慢的走下台阶,来到杨文翰身边。

他似乎好受了些,自己捂着腹部,坐在草坪上,脸色惨白的看着她过来,沾着血的唇角,勾起一丝笑:“长歌,你想好了吗?要和我一起走吗?”

长歌闻言冲他眨眼一笑,眼泪滑落的瞬间开口:“走啊,除了孩子之外,这里没什么好让我留恋的了……不走,难道等死吗?”

她说着,搀扶着杨文翰起身,拉过他的肩膀,搭在自己的肩头,两个人搀扶着一步一步的就要离开这别墅。

离开这让她心痛,心碎又心伤难舍的地方。

慢慢的走到了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他大喊的声音:“沈长歌,你确定你真的要离开吗?”

“这辈子都见不到孩子,见不到我,你确定吗?”

长歌脚步停下。

池墨瞬间心跳如鼓,满眼希冀,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右手,似乎是想抓到什么?

片刻后她却惨然一笑,垂下眼眸什么也不想说,扶着杨文翰,慢慢的再次踏出了那大门。

而台阶之上的池墨,看着她缓缓离开的身影,连头也不回,唇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右手僵在半空中,久久的才绝望垂下。

心,好像也空了一大块儿,空的人可怕,空的人感觉好像呼吸也不顺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抚着心口,靠在那墙上,看着那两个人搀扶的身影慢慢消失,久久的伫立在这院中,被冷风吹着,思绪也跟着那个女人飘远了。杨文翰肚子疼的要命,全身的力气都压在她身上,感觉着长歌也虚弱无力,他咳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惨白的笑着看她侧脸:“今天晚上我们惹怒了他,他今后不让你看孩子了,怎么办?要不我回头再去求

他?”

长歌转过眼看他,眼眶通红还流着泪,脸上却带着笑:“不了,惹怒就惹怒,不让我见孩子我就不见,反正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不见也好……”

“反正,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他其实并不爱我……对吧?”

杨文翰心酸的长长舒出一口气,犹豫了许久才一笑说:“他爱不爱你,你心里就有答案,我一个外人……看不太清楚……”

“对啊,我心里就有答案呢……”

可不管爱不爱,今夜便是最好的分别时候。

他因为自己,能把杨文翰推下楼,差一点就害了一条人命!

也因为自己,杨文翰也遭受了这样的伤害,这样的一个好人,她今生唯一的朋友,即便不爱他,做不了情人,可长歌也不愿意看着他因为自己而遭受什么无妄之灾!

所以离开吧,趁着他舍得放自己走的时候,走的干脆利索,省得以后他在误会自己和文翰之间有什么……

她不敢去想,更不敢拿文翰的性命去赌。

她只知道自己离开之后,他或许就会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人了……

至于州州,时间长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一定会慢慢淡化的……

可走着走着,她便体力不支,身上穿的衣服也少,只有一件真丝睡衣,一点风也挡不住,春日的夜里还很冷。

可杨文翰停车的地方还有很远,长歌觉得自己心跳已经超出了控制范围,想要跳到嗓子眼里面一样,她有点想吐,却在干呕了两声之后,眼前突然那么一黑,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秒,她似乎听到了杨文翰慌张的呼喊声:“长歌!长歌!”

又似乎感觉到,脸上落下了什么东西,有些温热,像是……他的血……

还是眼泪……

这一夜下了大雨,就在长歌他们走后不久,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转瞬之间,雨幕外的那条路已经模糊不清。

池墨靠在墙壁上,没发现自己浑身冰冷,身体都在颤抖,白素梅和白银一起出来的时候。

她想上前去劝儿子,别为那样的女人伤心,这根本不值得。

可白银却拦住她。

片刻后白银上前,站在他身旁轻轻地叹口气:“少爷下雨了,你穿的太薄了,站的太久会感冒,还是先进屋吧。”

身边有人说话,池墨这才回过神来,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看着那一雨幕,双目中麻木茫然,缓缓的转过身,进屋上了楼。

回到卧室关好门,他目光不自然的便落在床头的位置,那里摆着长歌的照片,他缓缓的走过去坐下,将那照片拿起来捧在手心,看着那照片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

可笑过之后,便是满心的孤寂和荒凉,他看着她笑容,忽然觉得刺眼,刺的眼睛疼,想要流泪。

他急忙将那照片扔进抽屉里合上。

目光又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无名指上的闪闪发光的戒指,是当初跟她求婚时定做的。

他们两个一人一个。

他看着那戒指,眼眶忽然湿了,一滴泪落在那戒指上,滚烫滚烫的,烫得人很痛,连心都抽了。

他又把那戒指取下来,扔进抽屉里,上了锁。他看着那抽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仿佛自己恐惧的东西都被锁了起来,他缓缓的躺下抱住头,阻隔那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啪啪声,告诉自己沈长歌已经走了,她那样绝情的离开了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

来了……

她会属于别的男人,将来还会和别的男人一起生个孩子,她会忘了自己和州州,忘得一干二净。

一想到这里,心便一阵阵的抽痛的,他简直不能呼吸,床单什么时候湿了他不知道,只知道这一夜过去,他更后悔了。

一早醒了,他还没出去,便听到楼下有声音。

“快!给我把那个贱女人用过的东西都给烧了,烧干净!”

“把她住过的房间给我消毒杀菌锁上,不许任何人给我进去!”他起身,站在窗口看着楼下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长歌穿过的那些衣服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升腾起丝丝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