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造就的？

顿时，这句话让宇空愣住了。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埃德加说得对。

曾经，游码的势力渗透遍全世界不假，但哪怕是它们所属的上流社会，也绝对不是游码的一言堂。世界上，还是存在许多反对它们，特别是反对它们仗着黑科技胡作非为的势力的，虽然在与它们的争斗中落于下风，但勉强也能维持平衡。

因此，前些年世界虽然也乱，但至少大部分地方的总体情况还过得去，2044年之前，身为无数普通人中的一员的宇空也感觉该吃吃该喝喝的小日子也还算不错，至少没沦落到3个月前的那种世界大战即将爆发，全球笼罩在毁灭阴霾下的绝望氛围。

而之所以出现这种变化，其实很大程度上跟继承了赛斯特文明的他的出现有关。

其中，最大的两条导火索就是M国之战与421事件。

这两件事，加剧了全球的恐慌与动乱，也给了游码背后的存在浑水摸鱼的机会，以此为契机将原本与他们相对立的势力一网打尽地赶下台，或者逼得不得不与他们穿同一条裤子，由原先的与非游码势力大抵势均力敌，变得一下席卷了大半个地球。

特别是421事件，现在回过头来看，宇空也感觉，虽然它为自己打通了前往土星，极速变强的跳板，但另一方面，某种程度上也是一招等于给游码这个怪物打了一针兴奋剂的臭棋。

当时，被他炸死的舰队司令，在A国国内是游码反对势力的强硬中坚派，而因此事下台的当时A国总统，也是反对游码的强硬派。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会对A国境内的游码反对势力造成多大的打击，被波及者无可计数，其中也包括这位埃德加局长。

所以，如果不是421事件后随着这个超级大国被游码掌控，让游码有了这么庞大的体量为后盾，它的势力也许会渐渐扩大，但根本不可能把世界整成这样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甚至，世界会走向截然相反的一面也说不定。

“宇空，这一些东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过，如果没有，我希望你现在能好好看看。”

接着，埃德加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公文包，打开它将里面的数封文件袋递给宇空。袋子里装的东西，虽然依靠心灵侦测宇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把它一一拆开：

这是数份报告，内容是当时联邦调查局对游码中地位最高的几名元老之一，21号元老为核心的数名元老，支持当时绿色森林组织的恐怖活动，非法持有并滥用黑科技等犯罪证据的收集，十分确凿。从报告表述的调查进程上看，若是没有那两起事件，也许再多过一两个月，埃德加这一派势力就能借此机会将那几位元老拉下水。然后，此事必然对游码造成沉重打击，虽然能不能借此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消灭它不知道，但肯定能遏制住它的壮大，人类社会也许自己就会渐渐走回正轨，也说不定。

但历史没有如果，宇空这突然横插一脚把把这一切都打断了。

可这一切，站在当时的宇空的角度上想想，这也不能完全怪他。

因为，当时的宇空不知道埃德加等人的调查进度，甚至连游码的存在都不知道，而且想在以当时条件下，与掌握黑科技的对方，还吃过一次亏（中了物质崩解炸弹差点挂了）前提的斗争中占据优势，除了全球寄生，发动生化危机这些掀桌子手段外，就只有前往土星的领主号星舰。

如此，他不能放弃导航仪，也就无法避免M国一战，毕竟宇空没找他们麻烦，他们反而集结大军打上门他不能站着不动挨打，不还手不是？

而之后，在当时全世界都是游码的耳目，又没有绝对实力逼服人类“善意”地同他这个异类沟通，想顺利前往土星，421事件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差的选择。

刨除掉脆弱得可怜的所谓道德谴责，整件事其实是一个罗生门，很难说清楚其中孰是孰非，现在再怎么分析来分析去也不过是事后诸葛亮罢了，没什么意义。

“看明白了吗？”见拿着文件的克隆体不说话，埃德加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你自己一手造就了这个怪物，后面又假惺惺地站出来把它消灭，造成这么多无辜者的死亡，还好意思说是为了人类？不，你为得，仅仅只是满足你获得强大力量后，那像神一样把我们碾死时产生的快感，再混合点你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道德优越感罢了！”

“光是如此也就罢了，但看看现在吧，你又做了什么？口口声声说着帮助人类，帮助人类，却不愿意为你亲手弄出来的烂摊子付出哪怕一丁点，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补偿，还想一走了之，说是去“探索星海”，呵呵呵呵……”

他狰狞地笑着：“狗屁，都是狗屁，不过都是你为了你自己的意气用事和不负责任找的借口！”

谴责的话到这里，几乎已经达到了高潮，但是下一刻，却被宇空截然打断。

“够了！”克隆体冷冰冰地说“即便如此，你又能把我怎样？灭了我？还是像那些看不清现实的蠢货一样叫嚣的那样，对我来个全球公审？！”

一句话，让埃德加身边跟着的两名随从保镖神色紧张起来，不由后退了一步，他本人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没办法，这就是之前所说的那种神一样的绝对实力带来的震撼，导致没人敢得罪他。但是，在谈话中，不到万不得已，宇空真的不想拿这种震撼出来压人。

因为，这是词穷理亏的表现，而在埃德加那字字珠玑的话语面前，即便是他庞大的计算力，也的确找不出什么有力的回应。

索性，宇空只能这样反驳作为补偿：

“你说我造就了游码那个怪物？但是，你别忘了当初我本来只想找个地方默默地发展而已，是谁三番五次地对我前来骚扰？难道要我不还手，站着不动给他们打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他们逼的，而局长先生，我不信你们不知道那些家伙的举动，或者不知道那些家伙这么做的后果，但是……”

“既然知道了，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呢？何况，44年十月份我已经在网上全球发布通告揭露了一部分他们的阴谋，客观上也是表达了善意，有利于你们行动的，你们又做了什么？抓住这次机会了吗？所以，不要把所有的锅都扣到我头上，为你们的无能找借口，就你们那德行即便没有我的存在，你们也早晚败在他们手下！”

对于前面的造成游码壮大的事，为了挽回面子宇空采取了避重就轻，甩锅，而至于后头的后续……没办法，也只有再继续拿实力出来压人了。

“至于补偿？补偿，我没听错吧？”他冷笑着道“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所谓愿赌服输，战争从来只有输家补偿赢家，我没找你们要我花费的资源的战争赔款，就是最大的补偿了！”

“怎么，还觉得这世界是你们A国横行霸道惯了的过去，没转过弯来吗？”宇空接着说“想怎样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充当无所不能的神，包办一切好减轻你们的压力，为自己偷懒找借口么？”

“你……”

一番话后，埃德加说不出话来了——或者，应该说是想说，但是话刚到嘴边时，却又不得不被逼得咽回去了。

“罢了……”学着宇空的口气，他也这样道“你愿意怎样，哪怕你明天心情不好把地球炸了，我也无力阻止，毕竟现在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现在的你实质上就是地球的上帝……”

“但是，我只在这里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对你弄出来的这一切负责到底，早晚有一天，这世上还会诞生出游码那种超级怪物，另外……”说道这里，这位局长的嘴角再次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狞笑“你早晚会像被你消灭的游码一样，自食其果。”

“你很强，强到我们再发展1000年，也未必是现在的你的对手，但是，你永远不要低估我们人类自己的力量，因为，我们有一样东西你永远不会有，它就是……哈哈哈，你自己想去吧！”

不知是觉得实在是不好表达，还是害怕说出来引发宇空的不快，埃德加没有说，狂笑一阵后，招呼手下一起，转身离开。

此时，克隆体依然拿着那几份已经过期，成了擦屁股纸的文件，呆呆地站在原地，处在风中凌乱。即便埃德加没有明说，但好巧不巧地，宇空竟通过另一头同艾科学的对话中，知晓了他的答案。

镜头再转回到千里之外的羊城。

“你说我们没有用处，我看未必……”艾科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宇空，我想问你两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第一，我们都知道，万有引力定律是牛顿发现的，为什么牛顿能发现它；第二，我们也都知道，人类的现代科学是在文艺复兴后爆发起来的，请问为什么文艺复兴能推动科学发展？”

为什么？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不过高中历史书水平，于宇空而言简直再简单不过。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博士会问它们，但他还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很简单，前者，就像那个地球人都知道的故事，是牛顿坐在苹果树下被苹果砸了，从而产生了困惑开始思考“为什么苹果会下落”这个问题，从而产生了灵感，最后引申到万有引力定律上去了；后者，是因为无数的文艺作品在丰富了人的精神情趣，让人感到快乐的同时，其中的许多概念丰富了人的想象力，让人产生了灵……”

等等，灵感？！

几乎快要将问题回答完的时候，宇空愣住了。

“灵感，灵感……”

念叨着，他认为，他找到问题的关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