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至夜方息。中途换了三波值班的人员。拉尔夫贼腻兮兮地跑来跟拉莱耶抱怨，说被拉莱耶踩得太没面子了，一定要陪他喝几杯。一杯下肚之后，拉尔夫就不知道晕乎乎地跑到哪里去了，拉莱耶也懒得去管。

刚才挥十字架挥得不是很带感吗？

酒宴接近尾声，局长几乎和所有人都碰过一次杯，聊了几句，勉励一番。

“拉莱耶，有时间吗？跟我来一趟。”

拉莱耶放下酒杯和生鱼片，跟着局长来到她的办公室。

局长谨慎地关上办公室的门，拉上百叶窗。

“关于‘天尊’的资料，我们提取出来了。”局长一拍桌子，几个全息屏浮现出来，迅速拉大后退，贴到墙面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动态影像显示在上面。

“‘天尊’出生、成长、学艺的世界，距离我们的势力范围很远。这不是距离上的远近，而是规则的远近。我们是更加接近科学和物质世界的，他们更加接近精神和心灵世界。虽然说殊途同归，但只是表现出来的现象类似，世界规则区别甚大。

所以我们很难直接连通到他们的世界。我们的设备需要继续升级，才能保证在一个所谓的修真界发挥我们各种设备的功能。”

拉莱耶看着“天尊”的资料点头。从“天尊”体内追溯的资料，很难判断他是从师门被放逐还是被师门派出来执行任务。

如果是前者，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被放逐的“天尊”失去立足之处，跑到各个世界打劫，抽取整个世界的能量为自己续命，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每日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是后者，那情况就很严重了。他的门派，把一个毁灭世界都不当回事的疯子派出来，是想做什么？

局长看着拉莱耶：“时空管理局里大部分都是接受科学和物质方面教育长大的，即使是魔法世界，也是可以用数理分析法力和元素的能量转换关系，用数学来描述的世界。我们接触的修真世家，他们所在的世界，也是相当偏物质的世界。像‘天尊’这样的精神为主的世界，只有你和我有过经验，能够理解。拉莱耶……”

拉莱耶立刻就懂了。局长的身份暂且不提，拉莱耶自己的经历可是很清楚的。当年他确实是在一个精神凌驾物质之上的世界。可以说，在那样的世界里，物质完全是随着各种大能的心意，被随便揉圆搓扁。物理？化学？连数学都失去意义。一切都是玄而又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更不要说量化分析。

说实话，拉莱耶还是更喜欢能够量化世界，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局长这么和他说话，显然就是要拉莱耶去“天尊”的世界潜伏下来，为时空管理局的进一步部署奠定基础。

这倒是没啥好疑问的。每个世界都是这样，生存就如逆水行舟，你不力争上游，就会被水流冲到后面去。对于和时空管理局理论完全相悖的另一端的世界，既然已经发现了端倪，就代表他们其实离得已经很近了。

这次提取了“天尊”的信息，拉莱耶他们也很难判断这些信息是否已经被“天尊”所属的世界所知晓。终归“天尊”那边修真世界的人到拉莱耶这边时空管理局世界，是占便宜的。他们自成体系，即使与所在的世界运行的规则完全不同，只要稳守本心，法术手段完全不受世界规则的影响。

而拉莱耶这边去那边，世界常数、扰动什么的，就够时空管理局三大主机联起来算好一会儿了。对于时空管理局的这些职员来说，在修真世界，科技道具无法通用的情况下，他们就相当于凡人一样无力，还不见得能比得上修真界的凡人。

这种情况，只有局长或者拉莱耶亲自上阵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局长的指示已经很明确了，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去那边，要在那边呆多久。

“我们不可能让你直接去那边搅风搅雨。那边世界讲究天机牵连，大能掐指一算，就能把一个人的来龙去脉算得清清楚楚。至少他们能算得到你是突兀地出现在那个世界的。所以你得魂穿过去，借腹生子。这样你的身份是清白的，谁去算，都算不出来蹊跷。”

拉莱耶点点头：“原来如此。”

“具体呆多久，我很难给出具体的时间范围。大概要等到时空管理局做好直接获取那个世界控制权的阶段吧……”

“噢，那大概要等我修炼成圣了……”

局长拍拍那令人怜悯的胸口，仰着头说：“也不至于啦，你要相信我们的技术啦！啊哈……啊哈哈哈哈……”

她干笑了一会儿，笑声越来越小：“好吧，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啦。毕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极端，我们可能会需要重新搭建一整套软硬件系统，专门用于修真类世界的监控。这个工程耗时良久，说不定还真只能指望你去掌握世界权柄，才能加快我们这边的进度。”

“那我的那些学生怎么办？”

“远程教学咯。正常基础科目会有别的老师去带，他们的周报月报会提交给你。知道你放不下，就用这个方式保持关注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能保持联系，就谢天谢地了。相隔无数象限，规则千差万别，即使只是保持通讯，也要耗费时空管理局大量的运算资源、信道和能量。局长只因为拉莱耶的一个小小的不舍，就承诺开放信道，让拉莱耶心里有点感动。

实际需要按部就班讲解的各个世界的高端课程。比如说“火鸡”同学不仅在他自己的世界要实际去魔法学校上学，在睡觉的时候，精神体还要在时空管理局学习他那个世界的魔法的本质理论知识。这些东西，拉莱耶并不需要一个个地负责到底。

拉莱耶的身份相当于他们的班主任，实际上能够按期收到他们的周报月报，了解每个学生的想法，也就足够他进行课外指导了。

培训中心的小崽子们，如果瞎胡折腾辜负了局长这番好意，就等着老子跨越无数个世界，给你们一个深刻的，不可磨灭的教训吧。拉莱耶心里暗暗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