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出了城，拉莱耶往邵侍卫那儿靠了靠。

“往西，上次也是我去找的，错不了。”

拉莱耶点点头。胯下的黑马已经能够完美地领悟他的意图，紧走两步跟上邵侍卫。

“上次你们去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不寻常的景象？”拉莱耶好奇地问。

邵侍卫耸耸肩：“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农田，正常的农庄，水井……我们搜索了每一寸土地，为此还迁移了范围内的所有农家。虽然有些劳民伤财，不过我得说，我们这次去就简单多了，很多工作事先都已经完成，直接勘探现场就好。”

拉莱耶点点头说：“妥得很。那边远吗？”

“还好，照这速度，大概旬日就能到了。”

“呜哇，好久。”

“终归和祥瑞扯上关系，必须有宫里的人见证，要不然可就不合规矩了。”

拉莱耶眼睛瞟了瞟马车，小声地凑到邵侍卫身边问：“张公公什么来头？这样子在宫里不得被生吞喽？”

邵侍卫奇怪地看看拉莱耶：“你当宫里是龙潭虎穴不成？进宫可是享福，哪里那么多说头。”

“那沈大人还说什么宫闱秘闻之类的，不可以外传什么的？”

“那不是废话吗？你家里的事儿你高兴被人到处说去啊？更何况是圣上的家里事儿。”

拉莱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讪讪地坐直了身子。

邵侍卫向着拉莱耶抛了个飞眼：“说起来，你那鉴定的本事，展示一下呗~”

拉莱耶笑了笑：“没问题，随便找个东西，我告诉你来历。”

邵侍卫上下摸了摸自己身上，最终只能摸出把小匕首朝拉莱耶那边抛过去。

匕首一上手，拉莱耶就启动了扫描：“哦，邵大人，你这东西不错嘛。五年前打造，军中罗师傅特制，精钢打制，日常可以用来裁纸烤肉，事急之时也可以应急。”

拉莱耶将匕首抛回给一脸惊讶的邵侍卫。

“怎样？我说得对吗？”

邵侍卫点点头：“分毫不差。”

张公公好奇地把脑袋从车里探出来，像个从洞里钻出脑袋来的仓鼠一样。他左右看了看拉莱耶他们，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递给车夫，让车夫递给拉莱耶。

拉莱耶接过一扫：“两年前京城泽兰记的款，青玉的底，刀工是他们当家大师傅的刀工，还不错，公公可以随便玩玩。”

张公公嗯嗯地点点头，将玉佩揣回怀里。

拉莱耶笑着说：“还有啥玩意看不准的？统统拿出来，我都能看！”

开玩笑，时空管理局的大数据不是随便说说的，只要接上数据库，连一张纸我都能告诉你是用得哪里的植物纤维做出来的。

“哎呀，神乎其技，真是不可思议。展兄杂学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呀！”邵侍卫在一边拍了拍马屁。

张公公摇摇头说：“身上没有东西了。不过尚宝监那边还有一批没定论的礼器，如果展兄愿意的话，等我们回去之后，可以去帮个忙，鉴定一二。”

拉莱耶眯着眼，想了想，反正之后也抓不到自己，就随口应了下来。

邵侍卫怜爱地看了看张公公：“马车坐着还习惯？会不会闷？会不会颠？”

张公公摇摇头说：“不会颠，但是一个人坐着有点闷。”

“你把帘子拉开，我来跟公公说说故事，就不会气闷了。”

拉莱耶也知趣得很，和邵侍卫一搭一唱地讲起故事来。邵侍卫讲些山魈野鬼的故事，古往今来的传说。拉莱耶也是熟知一千零一夜和格林童话的，开口就是“某个远方的小国如何如何……”连邵侍卫都听得津津有味。

路上，毕竟不是押运粮草，也不是运送钱财。一个小小的马车和两个骑马的人，连仪仗都没有，目标小得很。拉莱耶他们一路平安得很。邵侍卫虽然长年在殿前，野外经验不多，但是沉默寡言的车夫显然是走惯了江湖的。在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车夫就会去拾柴打猎，钓鱼生火，把拉莱耶他们照顾得妥妥帖帖。

毕竟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小动物不少，露宿也不会太冷。晚上一般就是邵侍卫和拉莱耶两个人值夜，让车夫带着张公公睡。张公公人小，车夫辛苦，不管怎样，拉莱耶和邵侍卫都没脸让他俩晚上还辛苦。

如果正好碰上驿站或者遇见镇子村子，他们就进去住店，大吃一顿。反正拉莱耶身上有得是钱。

这趟公差出得连邵侍卫都连连摇头：“这哪像是出公差？这简直是出来游山玩水了。”

拉莱耶笑着说：“有什么不好？反正大家花得也不多，光吃饭睡觉，这方面还不能让人舒服些吗？”

邵侍卫耸耸肩，低声说：“就怕给张公公形成错误的印象，以为出公差都是这样呢。”

“哎，没啥不好的，等他以后长大了自然会知道。年纪小点单纯点，没关系的。”

邵侍卫撇撇嘴：“还是得识人间烟火比较好。”

“说是这么说，你自己还不是连打猎钓鱼烤鱼都不会的？”

“展兄你不也两眼一抹黑？”

拉莱耶挺挺身子，仰着脖子说：“可是我有钱啊！”

邵侍卫眼睛顿时翻白，脸撇到一边去不爱和拉莱耶说话了。

张公公一路上基本没怎么累着，看看风景，听听拉莱耶和邵侍卫讲故事，聊天。等大家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张公公已经彻底和拉莱耶混熟了。

十天的旅程，走得不快，天气不差，吃喝不坏。四个人脸上是完全没有风尘仆仆的样子，养尊处优地来到了传说中封神之战的主战场。

拉莱耶小心地扫描了一下，惊得说不出话来。哪里是邵侍卫说得毫无异状啊！这个古战场如今已经被厚厚的土层和田地覆盖，只在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整体，实际上内部层层叠叠不知道多少个大小空间泡，像个泡沫塑料堆起来一样。

空间和空间的障壁薄到拉莱耶稍微针对性地动一动，就能打破。然而对于凡人来说，这大概就是十分稳定的空间结构了吧？

拉莱耶谨慎地唤出道标，道标转动的速度越发地慢起来。现在拉莱耶明白了，大概目标并不在这个世界的表面空间之中，所以道标才无法给一个确定的指示。接下来，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潜入到那些复杂的空间结构之中呢？

拉莱耶有点忧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