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宏伟殿堂。

周边的墙壁满是华美的花纹和壁画,画面上是无数英勇的维库人战斗的场景。

大厅正中的地面上是一条巨大的红色奢华地毯,从大厅最高处的王座一直通往大厅门口,大厅外则是一座水火气元素组成的彩虹之桥。

一个带着巨大银色牛角头盔的大胡子巨人正侧坐于王座上,下巴下面鲜红色的巨大胡子是由熔岩组成,还不时散发出几点火星。他身披厚实的金色盔甲,裸露在盔甲外的躯体并非血肉之躯,更像是金属或玉石,此时这个巨人正沉思者,面对着一个表情严肃的短发金属女巨人。

克劳迪娅正远远站在两人的侧面,渺小的她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两人的膝盖高,她无法移动,无法说话,身体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更像是一个虚幻的影子,或者说旁观者。

“奥丁。”短发女巨人开口了,发出仿若金属质感的声音。

“你必须放弃你危险的想法。”

“维库人崇拜着我们,把我们视若神明。”

“如果你强行将她们转化为瓦尔基里并奴役着她们,那么我们和那些奴役其他生命的巨大血肉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奥丁沉思了片刻,略微有些不满的说:

“海拉,我的养女。”

“保卫艾泽拉斯不仅是我们的使命,也是那些维库人的。”

“做为泰坦造物,本来就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活法!”

“不仅仅是她们,在万神殿需要的时候,我们守护者同样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更何况成为瓦尔基里可以赐予她们强大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

海拉稍微有些讥讽的回应着:“即使这种永生近乎幽灵?永世被压迫、永世被奴役、永世不得翻身?”

奥丁默然不语。

良久,海拉略带威胁的说;

“奥丁,如果你不放弃你的想法,我只能将英灵殿重新降临回奥杜尔,让其他守护者来阻止你了。”

“虽然我同样认为那些巨龙同样比不上泰坦铸造的仆从,但它们最起码是自发的来保卫艾泽拉斯的。”

说完这句话,她扭身向大厅外走去,在她身后,奥丁攥紧了拳头,右眼散发出剧烈的金光。

下一刻,场景扭曲变形着,变化成了另外一幅画面。

宏伟的建筑外的空中,三股势力对峙着。

无数金色、白色、黑色羽翼的身影正站在自己首领身后,她们统统带着面甲、看不清表情,手中握着各种颜色的长枪,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其中黑色羽翼人群的首领正是海拉,她的皮肤遍布脓疮,身后是一只巨大的黑翼,她对面是一个巨大的金色羽翼的女巨人。

海拉不满的扭头看向另外一边白色羽翼的身影:“弗丽嘉,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和我一起宰了艾尔和她的忠犬。你忘记我们的金属身躯是怎样被奥丁砸碎,灵魂被扭曲成这副模样了的么。”

弗丽嘉沉默着。

对面金色羽翼的艾尔同样愤怒:“弗丽嘉,我们都是泰坦最尽职的仆从,为泰坦服务原本就应是我们的职责和使命,赶快杀死这些背叛者,然后一起想办法破除掉英灵殿的封印。”

弗丽嘉犹豫了片刻,终于出声:“我无法原谅奥丁的行为,但是我更不愿意与我的同胞为敌。我们都是同病相依的姐妹们,好不容易重新获得自由,为何不能和平共处呢。”

艾尔和海拉仇恨得看了对方一眼,空气中仿佛爆裂出剧烈的火花,她们异口同声的说:“休想!”

弗丽嘉一声轻叹:“那么,我和我的人将从此离开这片土地,寻找解开身上这诅咒的方法,或许有一日我们能重新恢复曾经的身体,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够不再敌对。”

说罢,她带着身边同样不愿意互相残杀的同胞们,展翅高飞,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海拉和艾尔不再废话,冲向了对方,随后,无数金色和黑色羽翼的人影紧握着长枪碰撞到了一起,剧烈的厮杀着,不时有人影从空中坠落,碎裂成许多金色或黑色的光点消失不见。

画面再次扭曲消失。

克劳迪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中无数类似的场景闪过,讲述着瓦尔基里的历史。

她看到白色羽翼的人影指引着迷途的灵魂回到现世。

她看到黑色羽翼的身影拖拽着溺死的灵魂进入深渊。

还看到金色羽翼的身影抱着战死的灵魂飞向天空中宏伟的殿堂。

她们是瓦尔基里,可以自由来返暗影界和现世的存在,光与影最青睐的生灵之一。

奥丁曾宣布,能够在战场上战死,证明自己勇气和能力的维库人,就能够在英灵殿里得到新生。

在这里,他们可以穿过至高之门获得一具全新的风暴铸造之躯,这副新的身体闪耀着金银的光彩。

重生的维库人可以在永恒猎场里狩猎凶猛的野兽,在奥丁的竞技场里和最强大的战士搏斗竞技,甚至还能同他们的祖先一起畅饮美酒、享受佳肴、放声高歌。

无数的维库人终其一生,锻炼自己的勇气和战技,以求死后能够进入瓦尔哈拉,也就是英灵殿。

而瓦尔基里,就是奥丁创造出来用于接引维库勇士前往英灵殿的领路人,由最强大的维库女性转化成的灵体生命。

等等,灵体,克劳迪娅猛地想起来,貌似自己也成了瓦尔基里,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

下一刻,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

这是一个巨大的维库人部落,许多类似曾经北伐军临时营地的巨大房屋坐落其中。

托瓦德正坐在其中一个门口绘着火焰图案的房间里,房间的一角的炉子上煮着一个砂锅,砂锅里散发着草药的味道。

他对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眼神略微有些浑浊的老维库女人,维库老人背后的床上躺着昏睡着的克劳迪娅,金发少女胸口盖着厚厚的被子,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部分地方还打着亚麻色的绷带。

托瓦德瞥了下金发少女,面带尊敬的冲着对面白发苍苍的人影说:“先知大人,这个……她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白发老人手中一边整理着草药,一边慢慢的回答说:“不就太久的,她的伤势并不致命,灵魂也没太大麻烦,我给她做了点药剂,估计这一两天就能醒了。”

托瓦德略微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我并非想质疑您,可为什么您认定她就是瓦尔基里呢,虽然战士们都目睹了她的金翼和长枪,但是瓦尔基里不应该是英灵一般的存在么?”

先知停止了动作,放下了手中的草药,抬起头来郑重的说:“托瓦德,羽翼和长枪都可以通过幻术或塑能法术作假,但是她体内那股无比光明和秩序力量是做不了假的。”

她稍稍沉吟了一下,又说道:“我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本应是英灵的瓦尔基里有了血肉之躯,但我想我能给你一个我的猜测。根据先祖们的记载,我们维库人也曾是钢铁和雷霆铸就的战士,但既然这么多年过去后,我们也都成了血肉凡躯,为什么瓦尔基里不能出现血肉般的存在呢?”

托瓦德还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那些退化种中都能出现瓦尔基里,我们附近这么多强大的维库人部落都好多年没有诞生过瓦尔基里了。”

女先知叹了口气:“托瓦德,你口中的那些退化种同样是我们维库人的子嗣啊,不管你是否愿意承认,那些人同样流淌着维库诸王的血液。”

托瓦德还想说些什么,犹豫良久之后,他没有继续纠缠,对老先知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老先知看着远去的托瓦德,摇了摇头,她熬好了药,端到了少女身边,她对少女的身份并没有那么在乎,在她看来,少女与其说像是瓦尔基里,更像是一个十来岁的维库小女孩。

正在这时,克劳迪娅睁开了双眼,她醒来的第一时间没有留意正慈祥望着她的老先知,而是猛地抬起了左手放到脸前,观察到自己白皙的左手还在的她无比开心,用左手拍向扎着绷带胸口:“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自己也……痛!痛!痛!”

泫然欲泣的少女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少地方绑着绷带,发出或轻或重的痛感,尤其是刚刚被自己拍过的胸口更是发出一阵剧痛,她发现了旁边的维库老人,意识到是她救了自己,连忙想挣扎坐起道谢。

老先知制止了她的动作,安抚着她:“不要客气,好好休息,孩子。”

“这里是沃德伦部落,我是这个部落的先知海尔格,这里很安全。”

“不管你之前是瓦尔基里还是凡人,现在你都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克劳迪娅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不禁神色一紧,连忙问道:“我的同伴,都怎么样了。”

海尔格淡淡的说:“你的同伴们被葬在了那片林地里,和他们的武器一起,据回来的战士说,你的同伴们都是高贵的战士,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是啊,我早该猜到的,但却还是抱有侥幸,瑞雯、詹姆、赛格丽娜……

金发少女脸上一黯,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了枕头上。

海尔格有些微微叹息:“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年轻人。”

“不要悲伤,能够拼尽全力战死在沙场是男人们的幸运,年老体衰后死于疾病和温床才是对一个战士最大的侮辱。”

“我见过许多年迈的战士痛哭流涕,他们目送一个个战友离开,自己只能老死于病炕之上,这是何等的残酷。”

“你的同伴都是英勇的战士,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孩子。”

克劳迪娅仍在流着眼泪,却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海尔格,等我能下床后麻烦带我去他们战死的地方,我想要送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