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一定是苏琳琅!苏卿若快步走到殊乐太子面前,抓着他的手激动的问他,“你叫殊乐太子,那你是太子?那你是不是千年前那个南国的太子?你外祖父,他是不是南国的国主,一位曾经性格暴戾昏庸无道,后来却成了一代
明君的那位国主?”
殊乐太子见到苏卿若如此激动,他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秦王妃果然认识他祖上的人!
他这条命可以保住了!殊乐太子连连点头,激动的说:“是是是,娘娘您说的正是我外祖父!他和我外祖母生下我娘亲后将我娘亲当成儿子来培养,本来想要让我娘亲继承皇位的,可是朝臣们不同意,我娘亲也志不在此,于是就
招了皇夫,让皇夫来做这皇帝。那位皇夫也就是我父皇,他继承皇位后便将南国改为了大钊国,做了几百年的国主。”
苏卿若轻轻皱眉看着殊乐太子,“大钊国?我从史书上看过,大钊国绵延六百多年,一共有十四个皇帝继位——难道历史上那十四个皇帝,始终你父皇一个人假扮的?”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殊乐太子点头,“对,那全是我父皇一人。我父皇是普通人族,寿命只有几十年,是我娘亲将寿命分给了他,让他得以延寿。那几百年下来,我娘亲和父皇隔几十年就假死一次,变换身份,假装是他们的子孙后代来继承皇位,所以谁也不知道大钊国的国主和皇后始终是那两个人。三百多年前我父皇生了一场重病没能熬过去,他老人家一走,我娘亲也跟着他去了。朝廷无主,我当时又在闭关,根本不知道出
了这些事,朝廷就此大乱,民不聊生,后来才有了大月朝太祖开辟新朝——”
这也是为什么他作为一个有修为的太子,却没能守住自己的朝廷的缘故,他当时正闭关来着。
同样的,他家的皇位不是葬送在大月朝太祖皇帝手中,他父皇母后也没有惨死在任何人手中,而是寿命已尽,所以他也没有憎恨过大月朝的历任皇帝。
他出关后知道父皇母后已经去了,悲痛过后便拿了母后悄悄留给他的遗物,去了深山里修行,没有找过大月朝皇帝任何麻烦。
秦夜离一直浑身低气压的坐在不远处,看着苏卿若那只抓着殊乐太子胳膊的手!
还抓着!
竟然还没放!
他没去听殊乐太子说了什么,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人的手,他终于忍无可忍,站起来大步朝苏卿若和殊乐太子走过去。
他一脚揣在殊乐太子腿上,殊乐太子猝不及防的被踹得后退几步,苏卿若抓住他胳膊的手也就只能虚虚抓着空气了——
秦夜离将有苏塞进苏卿若怀中,气鼓鼓的瞪着她。
既然她抱着一个孩子,能腾出手来抓别的男人,那就抱住两个孩子吧!
他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将孩子扔了去抓男人的胳膊!
苏卿若现在沉浸在见到琳琅姐姐后人的喜悦中,哪里顾得上去思考秦夜离此刻的醋劲是为了哪桩?
她紧紧抱着秦夜离塞过来的有苏,绕过黑着脸的秦夜离就朝殊乐太子走过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温和的问:“那你的全名是叫南殊乐?”
殊乐太子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踹了他一脚的秦夜离,轻咳一声,识趣的退后两步跟苏卿若拉开距离,然后回答道:“没错,晚辈随了母姓,叫南殊乐。”
知道秦王妃跟自己祖母是旧相识后,他已经非常狡猾的改了自称,称晚辈了。
他希望这样的自称,能让苏卿若多善待他一些,让他得以保住性命。
苏卿若将南殊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问道,“既然你知道你娘亲是半妖,那你难道不知道你娘亲是九尾狐之后吗?你好像不知道你外祖母是九尾狐?”
南殊乐愣了一下。
“我外祖母也是九尾狐?跟您一样的九尾狐?”他喃喃问道,见苏卿若点头,他才有些难以置信的说,“她们竟然是九尾狐……我从不知道啊!我……我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父皇点着娘亲的鼻子宠溺的叫她小妖精……我便以为娘亲她只是一只血脉低下的
小妖精……”
“……”
苏卿若忍着笑,温和的看着南殊乐,这可真是个傻孩子!南殊乐见苏卿若在笑自己,有些尴尬难堪的说:“前辈见笑了,晚辈出生在四百年前,那时候人族个个都憎恶妖精,视妖精为洪水猛兽,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生,我便也一直以半妖之子为耻,跟娘亲从不亲近
。因此我也从未问过她究竟是什么小妖精……而父皇见我厌恶娘亲的半妖之身,于是也很少跟我说起娘亲的真身——”
南殊乐说到这里,下意识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的秦夜离。他试图为自己这些年得罪秦王府的行为辩解一下,低声说:“正是因为我是半妖女子的孩子,虽然我没有继承我娘亲的妖身,可我身上有妖血,比之普通人族,我更容易成为天道针对的对象……这些年在天
道咄咄相逼之下,我活得很艰难,我也依稀知道一些苏朗夺取别人气运的事情,所以为求自保,我才学了他这种法子……”
他抬头小心翼翼的望着秦夜离,说:“不过我毕竟是修道之人,我没敢像苏朗一样杀掉刚出生的婴儿,用自己的人代替,然后让这婴儿长大后嫁入富贵人家去夺取人家的气运……我选择的是死人。”
秦夜离冷笑一声,“夺取死人的气运难道就比苏朗那种夺取活人气运的法子高贵很多么?死人的气运是留着福泽后人的,你这是绝了人家后代子孙的气运!”
南殊乐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对秦夜离说:“王爷明鉴,我找的死人都是绝户了的死人……他们没有后代,身上的气运留着也只是渗入土层中,福泽土层里的花草树木……”
秦夜离冷笑,“那我父亲和祖父呢?他们还有我这个后代,他们也叫绝户了?”
南殊乐额头上沁出了汗。他小心翼翼的往苏卿若那边挪了挪,距离苏卿若更近几分后,他才有了点安全感,小声说:“王爷您别怪罪,当日您父亲去世后,我给您卜了一卦……您是活不过三十岁的命,您会死在半年前的一场恶战中
,而您命中注定无妻无子,所以……所以当时我以为,您父亲秦清澜也已经算得上是绝户者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他也就不怕了,他低声补充,“我当时还想着,您秦王府一家全都是绝户者,那么等今年您死在战役中后,我就来北关为您收尸,夺取您身上的气运……”
他侧眸看了一眼苏卿若,拱手恭敬的说,“谁知道王妃娘娘会横空出世,改变了王爷您的命运轨迹,您活了下来,还有了子嗣,于是我夺取您父亲祖父气运一事也就成了极端罪恶之举——”
南殊乐表示,他其实也很冤啊,他虽然因为从出生就贵为太子的缘故,为人处事脾气差了一点,目中无人了一点,可他真的没做过什么特别罪恶的事情。
同样要夺取气运来求生,他都没有像苏朗一样打过活人的主意呢!
他找的都是死人,而且是没有后代的死人啊!
他如今愿意将欠了秦王府的所有气运归还,他还愿意拿出蕴灵草种子,他都这样了,难道还不值得原谅吗?
秦夜离被南殊乐的话堵得一噎,随即冷笑道:“你那天还跟我和卿卿坦白交代了,说你之所以留着我父亲的魂魄,就是为了将来能够胁迫我——你既然都想用我父亲的魂魄来胁迫我了,你还敢说你无辜!”南殊乐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下来了,他轻咳一声,呐呐道,“那不是……那不是因为我挪走您父亲尸体一事儿是八年前么?而我卜算出的卦象显示,您得八年后才死……足足八年时间呢,谁知道中途会发生
什么变故?万一您在这八年里发现了我的所作所为,我不就可以用您父亲的魂魄和尸体胁迫您放过我了么?您可是天生神力且气运滔天的秦王爷,动了您的父亲,我哪儿能不留点后手啊……”
秦夜离被南殊乐的狡辩说得脸色极度难看!
呵,听他这么说,好像他还挺无辜的一样!
秦夜离沉沉盯着南殊乐,“既然你现在有这么多话解释,那天我和卿卿抓住你时你为什么不说?”
秦夜离表示,南殊乐那天都没解释,此刻这番无辜的话分明是这两天冷静下来后想出来的借口,全都是假的!南殊乐低头苦笑,“当日您那么愤怒,我解释了这些,您又会信我吗?而且当日我也不知道王妃娘娘是我外祖母的旧相识,我哪敢将我不止动了秦王府尸骨的事情说出来?您二位原本就恨我入骨,要是知道
我这些年还动过许多死人坟墓,您二位怕是当场就会杀了我了——”他掀袍跪下,诚恳的说:“而且我也确实罪孽深重。我虽然没有伤害过活人,可是动那些死人坟墓时我却也没有经过那死者的同意。即便人家死者没有后代,他们身上的气运于他们再也无用,可我擅自拿人
家的气运始终是不对的,是见不得光的,我知错,我不敢说我无辜。”他仰头看着苏卿若,真诚的说:“今日之所以辩解这些,是因为王妃娘娘是我外祖母的旧识,我想求王妃娘娘看在我是半妖之子的份上,原谅我过去所作所为,可怜可怜我,我也是被天道逼得太过,为求活命,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