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苏卿若和秦夜离用过早膳后将三个孩子留在家里,他们两人前往锦粹堂,找秦清澜和仁信禅师。

一路上,自然又将咋咋呼呼的奴仆们的议论听了个一字不漏——“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昨天我出去采买,一跨出王府后门的门槛,就感觉一股烦躁感和憋闷感扑面而来,让我难以呼吸,下意识就想缩回跨出门槛的脚,不想出去面对那肮脏污浊的空气。然后我这刚刚才把

脚缩回来,那种让我厌恶烦躁的感觉突然间奇异的消失了,稀奇不稀奇!”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确实是很稀奇的——哎,那你有没有试试再出去感觉一下?”

“当然试过了,我可是天天负责采买的人,必须要出门的呀!我这次小心翼翼的将脚跨出门槛,发现没事儿!等我身子也跟着移过去,脑袋的位置差不多露在门槛外面了,这时那种烦躁感又朝我扑来了!”

“说得这么邪乎,我不信!”

“哎你不信拉倒,反正我跟你们说,我觉得咱们王府好像有了一个保护罩,罩子外面是肮脏浑浊的俗世,罩子里面是我们空气清新醉人的秦王府,泾渭分明互不相扰!”

“越说越邪乎了,还什么保护罩,你这鬼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你才说鬼话呢!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还记不得己几个月前如意坊突然被毁?你知道它被毁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不就是有人说如意坊闹鬼……”“对啊!当时如意坊门口就有一道无形的罩子将它跟外界隔开了,外面的人能进去,里面的人却怎么都出不来,把里面那些人吓得惊慌欲死。你再看看咱们王府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跟当时如意坊那里很像?

外面的浑浊空气跟咱们王府泾渭分明互相不流通,不就像是有那么一个罩子将王府护住了么?只不过,当时如意坊的罩子是针对人的,咱们王府这个罩子是针对空气的——”

“你说得……唔,倒是也有点道理。”“嗤,岂止是有点道理,当时如意坊发生那件怪事时咱们家王爷就被困在了罩子里,咱们家王妃也在如意坊对面的街上吃馄饨,哼,结合咱们王府现在的情况,我很有理由怀疑,当时如意坊那个罩子就是咱

们家王妃弄出来的!就跟咱们现在这个罩子一样!都是王妃娘娘的手笔!”

“打住!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如意坊毁了,多少人暗地里骂娘呢,你这不是给咱们娘娘惹麻烦吗?”“我怎么会给王妃娘娘惹麻烦?咱们王爷那么厉害,谁敢来王府找茬不成?哼,你说我是乱说,我怎么乱说了啊?当时分明是王爷去如意坊乱来,王妃娘娘吃醋了,于是索性在如意坊外面霸气的弄了个罩子

,用这种方式惩罚王爷……”“唔,你说得也有几分可能,毕竟咱们家老王妃都亲口承认了,咱们家王妃是修为高深的女道长。瞅瞅最近在府中住下的白胡子老道长们,我估摸着肯定就是咱们家王妃的师门前辈。他们这是怕王妃嫁入王

府受欺负,来这儿给王妃娘娘撑腰的呢!”“对啊,不止咱们家王妃不是普通人,咱们家王爷和小公子全都不是普通人!王爷就不说了,天生神力,悍勇无敌,而咱们家小公子他更厉害!他出生时你们也在世安苑吧,你们也亲身感受过那种心神舒畅

的感觉吧?现在咱们王府的变化谁都能感受得出来,我觉得这一定跟咱们家小公子有关!”

“……”

苏卿若和秦夜离默默的站在不远处,听着这个二十出头面色黝黑的年轻仆人跟一个小丫鬟大侃特侃。

虽然这年轻人遣词用句比较夸张,但总是能说中重点,不错,不错!

而且看这年轻人的模样,显然是秦夜离的第一号迷弟啊,口口声声都是我们家王爷,啧。

她侧眸看着身边的秦夜离,挑眉表示:你们王府的人还挺厉害,连如意坊那件事儿是我干的都能猜出来。

秦夜离接收到了苏卿若的眼神,他冲她笑得十分灿烂。

显然,他的关注点和她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他的关注点在“全北关百姓都知道我家王妃吃我醋啦”这上面,一想到自己在全北关百姓面前秀了恩爱,他就激动得热血沸腾。

他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以后一定要继续努力多秀恩爱!两人离开,听着那年轻仆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秦夜离才笑着跟苏卿若说,“你看,王府里的人对咱儿子的奇异之处接受得挺好的,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有了这么好的开端,我相信将来他们也一样能接受你

的身份。”

苏卿若点头笑笑,没做声。

她心说,他们现在接受度良好,是因为承夜给他们带来了真切的好处,所以哪怕承夜再奇异,他们也不会惧怕,只会追捧崇拜。

而她可是妖啊,妖怪吃人害人的认知在这些普通人心中早已经根深蒂固,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两人很快来到锦粹堂。

锦粹堂外的侍卫依旧兢兢业业的守着门,看到秦夜离和苏卿若两人来了,他们立刻让开路,恭敬的请两人进去。

慕容秋水的心结解开了,不再抗拒见秦夜离了,门口的侍卫们不用夹在两个主子之间为难,他们看上去也轻松了许多。

一进门,苏卿若就看到秦清澜悠闲的躺在院中的老槐树枝丫上,正闭着眼吸鬼气。

苏卿若的手指带着灵力,在秦夜离眼睛上轻轻一划,秦夜离眼中空无一物的老槐树上就多出了他熟悉的身影。

“父亲。”

秦夜离走到老槐树下面,仰头望着慵懒的父亲。

他们还在院外秦清澜就知道他们来了,本以为他们是来给慕容秋水请安的,听到秦夜离在树下叫自己,这才知道两人是来找他的。

从树上跳下来,秦清澜心情很好的看着秦夜离,笑着问,“大清早的,你找父亲有什么事?”

儿子解开了秋水的心结,他现在看儿子哪哪儿都顺眼,不愧是他秦清澜的儿子,就是俊,就是听话!

秦夜离没有进屋,就在槐树下将殊乐太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秦清澜。

秦清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原来这个罪该万死的人叫殊乐太子!

呸,去他的太子,这个人面兽心的邪门歪道!

如果不是这个人将他和父亲的尸骨从北关偷走,他的魂魄又怎么会在京城孤零零的呆了八年,八年都无法跟在秋水身边?这也就算了,这人竟敢还吸取他身上的气运,绝对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