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救人的法子，该不会是……
自断其尾，复活清澜吧！
慕容秋水尚未吭声，有苏就嘤嘤嘤的往下说了——
“娘亲那么傻，她怎么会告诉您和祖父让您和祖父内疚自责呢？她一心想对父亲好，想讨好父亲的家人，她为了复活祖父究竟要付出什么，她连父亲都没告诉！”有苏可怜的啜泣，难过极了，“可是我也是九尾狐，从知道娘亲要复活祖父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娘亲她想做什么。没错，我们九尾狐自断一尾就能以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可是那只是对刚死的人而言，能一命
换一命……祖母您知道么，如果娘亲要复活的是死了很久的人，那么那个人死得越久，娘亲要斩断的尾巴就越多……”有苏打了个哭嗝，委屈又悲痛，“娘亲她千年前已经为了父亲断掉一条尾巴了，现在又要断掉两三条，到时候她就不是九尾狐了，她就是五尾狐，六尾狐了……以命换命时她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就不说了，换
完后她还得做一辈子的残疾狐狸，每逢阴冷潮湿的天气，断尾处就会疼得她满地打滚……呜呜呜娘亲她真的好可怜……”
“……”
这下不止秦夜离嘴角直抽搐，连隐身在不远处的苏卿若都想动手揍小狐狸了！
撒谎上瘾了是吧！
虽然娘亲知道你这是故意将娘亲说得可怜一点来博取你祖母的同情和认同，可是你这谎撒得也太让娘亲我羞耻了！
你口中那个伟大的人绝对不是你娘亲，你娘亲我自私着呢，可做不出来那么伟大的事……
苏卿若揉着眉心忍了忍，才没有冲出去拎着小东西的脖颈调头就走。
小东西撒谎也是为了让她尽早得到慕容秋水的认同，她说不出这种羞耻度爆棚的话，小东西愿意说，她又怎么能不接受小东西的一番好意呢？
小摇篮旁边，秦夜离抬手按着抽搐的嘴角，掀起袍角默默的蹲在小有苏身边。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有苏。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戏精，哎，输了输了，女儿才出生几天，他就彻底被自己的女儿比下去了。
他用手指头戳了戳女儿的小肉脸，想开口斥责这个小撒谎精几句吧，可一对上女儿那骄傲开心的晶亮眸子，他就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一旁的承夜傻傻听了半晌，此刻他终于眨了眨呆滞的眼，回过神来。
他望着有苏两息，幽幽的低声说：“每逢阴冷潮湿的天气就会痛得满地打滚？你确定你说的是咱们娘亲断尾之处？”
这明明是人族的风湿骨痛嘛！
有苏不好意思的蹭了蹭哥哥的脸颊卖萌，“哎呀哥哥这你就不懂了，卖惨嘛，当然要越惨越好！管它是不是人族的风湿骨痛呢，只要像是那么回事，能骗祖母相信就好啦！”
“……”
承夜抽了抽嘴角，呵呵。
无颜在一旁没吭声，她目光发直的望着有苏，只觉得亚历山大！
她以为大哥说得已经很棒了，已经很有压力了，结果二姐居然如此逆天，让她接下来该怎么说才好啊！
她脑子里不停浮现着二姐姐那句“卖惨嘛，当然要越惨越好”，想了两息，她觉得她开窍了，她有办法了！
于是无颜开始酝酿她的卖惨台词。
房屋中，慕容秋水已经走到了窗边，抖着手好几次想推开窗户，看看院中的小有苏。
有苏的话震撼到了她。
她只知道卿卿有办法让清澜复活，可她从不知道，这办法竟然是要用卿卿自己的命去换！
而且还是用卿卿的两三条命，去换清澜这个半百之人的老人一命！
她下意识问自己，卿卿这么这么傻，这样做值得吗？
就算清澜是给了傻儿子生命的人，可他也只是对傻儿子有生养之恩啊，何至于让卿卿付出两三条命换清澜这个即便救活了也最多只有三四十年寿命的人？
卿卿她只是个儿媳妇，不是亲闺女！只要卿卿不告诉傻儿子她能救人，傻儿子就永远不会知道卿卿有救人的本事，卿卿也就不用牺牲两三条命……
为什么？
卿卿这么傻究竟是为了什么！
卿卿不是个妖么，杀人如麻的妖！为什么她不仅不杀人，还要用自己的命去救一个跟她没甚关系的人！
慕容秋水红着眼眶，狠狠按着自己的心口，踉跄倒退两步。
她脑子里在咆哮着问为什么，可她那疼得抽搐的心口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因为卿卿将你也当成了家人，当成了母亲啊……”
“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她见你一个人孤单寂寞，她心疼你，所以才想救回你夫君的命，让你余生能重寻幸福……”
“她愿意用她的三条命，来换你这个母亲余生能开心一点……她为了不让你内疚，甚至都不愿意告诉你救人的法子是什么……”
傻。
真傻。
如果不是刚刚有苏不舍得娘亲受苦，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卿卿将你这个母亲看得有多重要。
她如此真心真情待你，你却因为她不是人族就不接受她，甚至在恶毒的想着让夜儿离开她，你明知道她才刚刚生完孩子，如此虚弱，如此需要夫君和家人的陪伴，你还想让她离开王府……
这么一看，呵，她不是妖魔，你才是，你入了魔障，你差一点赶走了一个真心拿你当母亲的最好儿媳妇。
慕容秋水的眼泪啪嗒一声砸落在地上，她捂着自己揪痛着的心，弯曲了她的背脊，缓缓蹲在地。
她的手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将掌心掐得破了皮。
有苏的话在耳边一遍遍重复回响，眼前浮现出卿卿昔日的音容笑貌，半晌，慕容秋水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轻笑一声，撑着身体站起来，准备去打开门，跟院中的儿子和孙儿们相见。
之前她已经因为人妖殊途四个字而糊涂一次了，现在不能再继续糊涂下去。人如何，妖如何，只要妖不去害人，人和妖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