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头戴羽冠的小侍已经来到了阵法外面。
在其中一个小侍稍微超过了安全范围时,那繁复的阵法突然大亮,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绝在外。
小侍退后一步,无形屏障骤然消失。
这阵法既是为了禁锢住里面那位可以毁天灭地的杀神,也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守卫者不会误入阵法中心,被那位杀神误伤。
“那位……方才是不是睁眼了?”
“我好像也看见了。”
两个小侍面面相觑,随即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阵心处的男子根本不敢眨一下眼睛。
寒玉床上的男子好似忍耐着莫大的痛苦,嘴角金红色的血迹顺着左边脸颊蜿蜒而下。
当那一滴滴金红色的血滴落在寒玉床上,炙热滚烫的温度让万年寒玉床都被灼烧洞穿!
两个小侍看着被血迹灼烧而冒出青烟的寒玉床,又一想到传说中这位的力量,不禁缩了缩脑袋默默地又后退了一步。
在两个小侍后退时,寒玉床上的男子再次睁开眼睛。
他眼中一抹血光闪过,被捆缚在两侧的双手微微一颤,一根手指轻轻弯曲起来,然后整只手渐渐握紧成拳——
“不好,那位的力量在快速聚集,像是要冲破体内的封印了!”
“快把消息传送出去!”
两个小侍着急得满头大汗,一面拿出玉牌传讯,一面在心中大声哀叹,怎么几千年都没事,他们俩刚来就遇到了那位力量暴动的时候!
真倒霉!
那位要是出了什么事,死都是便宜他们了!
寒玉床上的男子眉心处的小小银色印记又忽闪了一下,他忽然听见好像有谁在他耳边对他低声说着什么。
那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丝安抚,叫他不禁停下了抵抗神魂上传来的剧痛,微微偏了偏脑袋去努力听她在说什么。
“……别怕,别抵抗……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乖一点,让你的灵魂将它炼化,这是对你有好处的……”
“……放松下来,别抵抗它……”
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寒玉床上的男子眼神迷茫,过了片刻,被他聚集在手上足以冲破封印挣脱锁链的力量,慢慢被他放弃,消散于掌心。
他眉心微微皱着,轻声道,“不能……补……”
可惜那个在他耳边说话的人似乎不能听见他的声音,依旧在安抚他,让他不要怕,让他不要抵抗。
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算了,反正她也听不见……
她要补魂就补吧,最多受点苦,左右是死不了的。
……
世安苑。
秦夜离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痛苦,渐渐地他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的手指紧紧掐着大腿上的肉,用力到腿上的肉都似乎要被他掐掉一块。
苏卿若用袖子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每一次在他快要忍不住时就在他耳边轻轻说上几句哄他的话,他就乖乖的忍耐下来不再反抗。
苏卿若看着身边这个乖得让人心疼的傻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话成这样,真让人舍不得看他难受。
可是补全魂魄的过程就是如此,重复一遍遍灵魂被撕裂又重聚的痛苦,等到新加入的灵魂和原本的渐渐融合为一体,这痛苦就结束了。
倘若承受不住这种剧痛,半途反抗,那么就前功尽弃了,那些新加入的灵魂还没有融入进去就会因为他的反抗而被排斥出脑海……
到时候,又得从头再来,那样只会再痛上一次。
……
秦夜离和苏卿若在这边补魂时,慕容秋水在长念楼正听着跟她儿子相关的谣传——
慕容秋水不可思议的看向墨画,“你说夜儿让绣娘给他做火红的锦裳?”
火红的锦裳?
确定不是成亲当日穿的喜服吗?
倘若是成亲当日穿的,那么,傻儿子都不跟她这个母亲商量一下就直接让绣娘做喜服,是不是太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中了?
傻儿子他知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叫做“无媒苟合”啊,传出去是会被人笑话的!
倘若不是成亲当日穿的喜服,为什么非要做大红色的?
墨画低眉顺眼的站在慕容秋水面前,“是,方才绣房那边的小丫头让人过来说的。她说是小王爷的侍卫亲自去传达的小王爷的命令,让她们用最快的速度做一身火红的锦裳。”
顿了顿,墨画还补充道:“不只是小王爷自己的,他还让绣娘那边派个人去世安苑量一量那位道姑的身量,给那位道姑也做一身……”
“简直胡闹!”
慕容秋水听完气坏了,她那傻儿子到底想做什么!
怪不得绣房的人不敢动工,要让人来长念楼请示一声,傻儿子这也太由着性子来了。
红色的衣衫并非不能穿,只是昨日才传出他宠幸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的传言,王府上上下下都在猜测他们是不是即将有一个王妃了,结果今天他就去绣房让人做红色的锦裳……
这不是存心让人误会么?
换了她,她也会猜测傻儿子要做的是不是喜服啊!
墨画偷偷瞄了一眼慕容秋水的神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娘娘,您知道有丫鬟和小王爷擦肩而过时,听到小王爷是如何称呼那位道姑的吗?”
慕容秋水抬眸看向墨画,“什么?总不能叫媳妇儿吧!”
墨画低头,“娘娘您真了解小王爷,他就是那么称呼那位道姑的。”
慕容秋水睁大眼睛望着墨画,下意识的说:“喊了媳妇儿以后,他没有挨揍吗?”
墨画默默无言,扎心了,亲娘啊。
慕容秋水一拍桌子,“走,去世安苑。”
万一儿子被道姑拎回去一顿狠揍,她这会儿赶过去正好拯救儿子于水火之中啊!
不然那傻儿子心里有道姑,人家暴揍他他也不会还手的。
当然了,如果儿子都如此轻薄道姑,叫人家媳妇儿了,道姑还能忍住不动手的话,那……那道姑对傻儿子也是真爱了。
……
世安苑。
秦夜离终于挺过了最艰难最痛苦的那一段。他不停颤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额头上脸上也没有再沁出汗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