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十王爷,您别走这么快啊!”
“再不走,皇兄给我安排的那些女人就要来府里了。”
背上沉重的包袱,那里面放着的是顾泗这么多年一直保存着的冥月给他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是些小时候他念给他听的书,可他一直宝贝着。
过去这七年里,先是他的四哥顾宇谦当上了皇上,再是七皇叔七皇婶两个人生了一个男宝宝以后,带着宝宝一起一家人离开子翰国四处游历,现在他十七岁了,也开始到了被皇兄安排要成亲的年纪……
今天上午刚刚上完朝,皇上就把他喊到书房里给他看了厚厚一络画册,问他有没有心仪之人。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那些大家闺秀长得再好看也比不得他心里面那个人。
可皇兄这次看来是铁了心,他说不要,他硬是给他选了几个,说让他在家等着和这些女子见面。
这岂不是要活剥了他?
与其坐以待毙,他不如先收拾收拾东西跑路算了。
顾泗带着书童坐着马车一路南下,到了和月国交界的地方才停下。
他倒也也想去月国见识见识风土人情,可他没有通关的文件,总不能大大咧咧地说“我是子翰国的王爷,你们要让我过去吧?”
那回头就得被皇兄抓回去。
“王爷,咱搁外头呆多久啊?”
书童认真的帮顾泗整理着行李,把客栈床上的铺盖翻来覆去看了一通,嫌弃地捂着鼻子。
这地方还敢自称本地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
“能呆多久是多久,又不缺那点银子。实在不行,给七皇叔写封信让他救救我!”
顾泗负手而立于窗边,低头看着底下繁华的大街,充斥着子翰国和月国文化碰撞产生的独特景象,心情不由得好了许多。
就像皇婶说的,出门见识一番真的很有趣。
他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七年前和皇叔皇婶还有那个人一起去武国呢!
“哎……”
听到王爷的叹息声,书童回过身,看着那个站在窗前,着一身荷锦白衣,高挑却又略带纤细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这王爷哪里都好,就是太长情了。
本来长情也不是坏事,可这对象得在不是。
也不知道王爷喜欢那人现在在哪里,这人海渺茫的,要是一辈子都找不到的话,王爷难不成打算孤身一人过这一生吗?
“你摇什么头啊?”
顾泗刚回头就看到自家书童脸上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可爱阳光治愈的笑脸。
虽说这么多年冥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顾泗也是阴沉沉的,终日闷闷不乐。
但毕竟有仁妃一直在照顾着他,而且辞镜他们也时不时地带他出宫逛逛,他倒也还是乐观长大了。
虽说时不时想起冥月的时候还是会心痛不已,但也只是偶尔了。
有的时候,顾泗甚至会怀疑他在等的到底是那个人,还是心里无法抛开的执念。
可不管怎么样,一年也是过,两年也是过,到现在第八年了,也没怎么样。
人活着还不就是一个苦中作乐的过程。
“没事儿,”书童连忙摇头,指着床上那些大花被子:“王爷,咱上街去重新买点被子吧。这些看着也忒磕碜了。还不干净。”
“也行。”
顾泗无所谓地点点头,都到这里了,也不能一直躲屋子里等着发霉,还是出去看看好了。
主仆二人上了街,四处转悠,不仅买了被子,书童还帮顾泗另外买了碗碟,筷子,木盆啥的,总之能不用客栈的就不用客栈的。
最后花点钱雇了人把东西先送回客栈里,两个人又到处转悠起来。
“王爷,要不要进这个地方看看?”
到了傍晚,边境这边变得越发热闹起来,街道两边的商铺都挂起了各色的灯笼,跟过节似的。
书童有意地把顾泗带到了一间春风楼外,一夜春风,这里头是做什么的顾泗自然清楚。
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书童虽然年纪不大,但怎么着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普通男人十四五岁来这里也很正常。
书童大概也是图个新鲜。
“行,进吧。”
顾泗也不拘束,反正他也没有那些打算,便直接走上门槛,只不过一瞬间就被那些站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女子围住了。
看着自家主子被这么一群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人围起来,书童突然有些后悔,他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王爷连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这些烟花柳巷的女人。
书童很想说王爷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结果没等他开口,他就被一个又高又壮,长得像男人一样的小山型女人给夹在胳膊底下了。
闻着那股子体臭味和胭脂味道交杂在一起的气味,书童直接表演了个泪流满面:王爷,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自己。
进到青楼里面,顾泗直接拿银子上了最高层,他对这地方的女人没兴趣,他只是带书童来见识见识。
至于他自个,更愿意找个安静地喝杯茶。
不过这边的妈妈也说了,楼上是弹琴听曲儿的地方,他也很乐于图个安生。
“王爷,我,我和你一起去。”
紧抱着顾泗的胳膊,书童瑟瑟发抖,被那山一样的女人几个媚眼抛下来,书童是真的心慌了,他还是和王爷在一起比较好。
以后说什么也不会作孽了。
“嗯?那你还进来做什么?”
顾泗奇怪地挑眉,不过看到书童背后那个一直在眼神暗示的女人的他也大概知道了。
轻咳了一声,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点头:“好吧,那你就过来吧。妈妈去把这边的花魁带过来,我让我家小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好,好,公子。您自己不要吗?”
接过顾泗递来的一大锭金子,妈妈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两道缝,再看看这小公子面白如玉,模样俊俏,更是惊艳不已。
“嗯。”
顾泗可不想说他不喜欢女人,只能打发了妈妈,一个人往楼上走去。
刚到楼上,顾泗就听见那边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音。
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大大咧咧地喊道:“你哭什么?我花了那么多银子,让你坐我身上唱个曲子怎么了?委屈你了是吗?”
“客,客官,我们这里是卖艺不卖身的,你要是想找女子陪你玩那些,还是下楼去找吧?”
在他身边,跪着一个妆容都哭花了的女子,女子身上的衣服都被扯开了大片,正可怜兮兮地用手捂着胸口那地方的春光。
“妈的!你在这装什么圣洁玉女呢?你刚刚不还搔首弄姿地往那个男人身上靠吗?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男人红着脸粗着脖子指着坐在墙角边独自一人饮酒的男子。
顾泗下意识的往那边看去,却见那男人脸上戴着面具,正和旁边坐着的年轻男子有说有笑。
顾泗眯着眼睛,隐约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但又不确定,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没,我没有。”
女子有些心虚地摇头,求助般地看着墙角的黑衣男子。
她虽然没见过他的真容,但看他那么结实的身材,说话声音又那么清冷好听,她就不由得倾心于他。
这些天来,这个公子经常过来和别人谈生意,她早就喜欢上他了,所以才……
“没有,你往那看什么?”
男人一看就是喝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女子拉起来,伸手就要给她一巴掌:“你个贱蹄子!”
“够了。”
顾泗直接飞身到男人面前,伸手挡住他那沙包一般大的拳头:“这位大叔,人看不上你,你又何必强求?”
“臭小子,你从哪里来的?算哪根葱?”
“呃,”顾泗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词形容,颇有些好笑地摸了摸脑袋:“我,我就是一个有点钱长得有点好看脾气也还不错的商贾子弟。”
这话说出来,除了中年大汉,几乎没有一个人怀疑,就连墙角边的面具男也是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泗。
“不知廉耻的臭小子!”
大汉愤怒地对着顾泗挥出另一个老拳,顾泗冷静地打算还回去,却在前一刻眼前映入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嗯?”
当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大男人抱着飞到房间的流水泉旁边时,顾泗整个人都懵了。
当他看到那个人揭开脸上的面具时,他更懵了。
“冥,冥月哥哥,真,真的是你吗?”
顾泗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摸了摸冥月的脸,虽然他的眼上有着一道浅浅的疤痕,虽然他的脸上有了一点点的岁月感,但确实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
冥月定定地看着顾泗,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
现在看来他和他真的认识。
难道,他就是……
“冥月哥哥,我是泗儿啊!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我还以为……”
顾泗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他本来以为他放不下的是执念,可等到重逢之时,才确定他一直放不下的的的确确是面前这个人。
还好,他把他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