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往手心里吹了一口热气，辞镜包裹的严严实实地站在雪地里。
从西域回来已经有小半年了，这段时间里，辞镜和顾轩辰先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顾皇交代了一遍。
顾皇在一身冷汗中狠狠夸了顾轩辰一遍，说要给他赏赐，但顾轩辰拒绝了，并且把辞官一事跟顾皇提了。
顾皇惊讶之余，毫不犹豫地拒绝，并且表示以后不会勉强顾轩辰去做任何事情，他只要开心地做个闲王就好。
辞镜也劝顾轩辰不必如此，反正现在也是太平盛世，没那么多要烦忧的，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
顾轩辰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后顾轩辰把魏银怜的事情告诉了瑾太妃，瑾太妃却没有太多惊诧，只是懒懒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听完轻声感叹“如果当年怜妃没有对自己下毒，两个人现在还可以在皇宫里一起做个伴”。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瑾太妃并不把它刻在心上，不时翻出来膈应一下自己。
更何况她现在很幸福，儿子健健康康，媳妇乖巧可爱，她已经满足了。
之后的日子里，辞镜和顾轩辰一直在王府里悠然度日。
倒不是说他们不想出去，只是鸢儿还怀着孩子呢，他们离开也不放心，辞镜还想第一时间看看娃娃的样子。
“你啊！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
顾轩辰轻轻走到辞镜身后，温柔地给辞镜披上一件毛皮大氅，给她系了一个好看的结。
这是辞镜教他的，说这个叫蝴蝶结。
“都说菏泽这边很难下雪，可这两年都在下雪，真的很奇怪。不过好美～”
辞镜伸出手，接下一片晶莹的雪花，看着那一朵小精灵在自己的手里缓缓融化，通红的鼻尖微微耸了一下。
“比不上你一分。”
顾轩辰揽着辞镜的腰，因为穿了太多衣服的关系，抱起来有些辛苦，可他很喜欢这种软乎乎的感觉，更喜欢把头埋在她的脖子边，闻她身上淡淡的茶花香味。
“噗！轩辰你好肉麻哦！”
辞镜转过身直接钻进顾轩辰的怀里，笑眯眯地蹭着他的胸口。
这个人下雪天穿的单薄就算了，还非要把她裹的和球一样，辞镜都没办法堆雪人了。
而且真的好热啊……
“不冷吗？”
辞镜抬头询问顾轩辰，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期待。
他要是说冷，她就可以把毛皮大氅拿下来给他披上了。
“不冷。”
顾轩辰低下头，蹭了蹭辞镜红彤彤的鼻尖，果然冰凉的，顾轩辰皱眉，忍不住想是不是要再给辞镜那一件衣服。
“以前寒毒发作的时候比现在冷上十倍百倍，现在这种天气倒没什么感觉。倒是你，最近和我一起睡会冷吗？”
“没有。”
辞镜直接否认，她本来就是比较容易发热发烫的体质，再加上顾轩辰每天晚上都给她身边放好几个小暖炉，别提多热了。
要不是有顾轩辰中和一下温度，她肯定睡不着。
要是让轩辰以为他冻着自己了，那他肯定要和自己分床睡，辞镜才不要勒。
两个人的想法截然不同，但不影响彼此腻歪。
坐在屋檐上，宁谦煜手里拿着一壶刚刚温好的桃花酒，慵懒地眯着狐狸眼，静静地看着底下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勾唇喝下一口酒。
“这两个感情会不会太好了。”
宁谦煜一边说，一边随意地靠到凝的肩膀上：“感情这么好还没孩子，该不会王爷不行吧？”
“……”
凝僵硬地坐着，感觉到宁谦煜的头发戳在脸上，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脸部肌肉。
至于宁谦煜说的那句顾轩辰“不行”的事，凝额角默默划下一排黑线。
“王爷一直有注意这些事情，他不是很想王妃这么早生孩子。因为王妃年纪还小，他心疼她。”
“这个年纪哪里小了，不过以王爷这个性格来说，倒也说得过去。”
“嗯，王爷是很疼王妃的。”
凝老老实实地点头，嘴角噙着明朗憨厚的笑容，那么灿烂，比冬日的阳光还要温暖。
“别看了。”
宁谦煜直接伸手挡住凝往下看的视线，说话的语气有些冷硬：“我对你不好吗？”
“呃……”
凝突然噎住，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邪肆妖孽的男人。
他最近怎么越来越喜欢讲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的确……有点过头了……但这种问题真的很古怪……
“挺好的吧。”
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也没把你和王爷放一起比较。毕竟王爷是我的主子，我的恩人，我夸他也是应该的。”
“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
宁谦煜放下酒壶，干脆坐起来，一刻不停地盯着凝那张阳光俊朗的面容，尤其是看向他那双清澈的眸子，让宁谦煜有一种被救赎了的感觉。
“呃，”被这么盯着，凝一张脸有些发烫，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起来：“你，你是我的朋友。”
“嗯？”
宁谦煜的视线瞬间阴沉了下来，带着凝能够清楚感觉到的危险感觉。
凝心里叫苦。
这个人到底要他怎么办？
这小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凝已经不再排斥宁谦煜的靠近，甚至偶尔还能正常应对他提出的过分要求。
但让他一定要说些什么，他是真的很不好意思。
毕竟喜欢这种事情对于凝来说是很难很丢人的事情。
他习惯了宁谦煜主动靠近，自己被动应付，他也从来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的。
而现在这么被质问一下，凝真的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算了，”看出凝的痛苦纠结，宁谦煜叹气，一歪身子又靠到凝身边，重新拿起酒壶开始喝起酒来：“我也不是勉强你，我只是不确定这段感情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一厢情愿。你只是被迫配合我。”
“没有。”
这两个字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吐露了出来，语气里带着鲜明的焦急和不安：“我，我不会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是。”
“那你也喜欢我吗？”
宁谦煜扬起头，一双灼灼的精明深邃的狐狸眼紧盯着凝，看到他眼里的荒乱不安，宁谦煜心里其实是很愉悦的。
这个笨蛋是忘了他会读心术吗？
他想的什么自己都清楚。
宁谦煜自然知道凝也喜欢他，可凝太慢热了，这种遥遥无期的等待让宁谦煜多少心烦，所以偶尔调戏一下凝，中和一下心情算是他的消遣。
“我……我……”
凝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宁谦煜，又瞟一下，再瞟一下，看到他一直在等自己回答，忍不住心跳如擂鼓。
半天，终于憋出一个愣愣地点头。
他果然还是说不出“喜欢”两个字啊！
“呵，”宁谦煜宠溺一笑：“算了。我都明白，不过总有一天要让你主动说出你喜欢我，你给我记好了。”
“……”
两个人的对话完整地落到辞镜和顾轩辰耳朵里，辞镜有些僵硬地动了动嘴角。
“这样真的好吗？你那个单纯的兄弟要被拐走了。”
辞镜有点可怜凝，明明是那么天真干净的男人，怎么就遇到宁谦煜这只狐狸了？
这早晚得被剥皮拆骨吃干抹净……而且一定是在底下的那个。
“嗯？”
顾轩辰懒洋洋地抬头，正好对上宁谦煜的目光，两个人对视不过瞬间，又都互相抽回了视线。
“这些不归我管。更何况，不费一点力气就可以把那只本事大的狐狸留下来，有什么不好的。以后我们两个四处游历的时候，还得靠他来帮忙防范危险呢！”
“这……”
辞镜细细品味了一下顾轩辰这番话，只觉得背后有点凉，心里不由得可怜起了凝。
这和绵羊一样的大男人有点可怜啊，被狼主子直接送给了狐狸。
“王妃！王妃！你快点来啊！鸳儿，鸳儿，她说肚子很痛，她好像快生了。”
“什么？”
看到向他们两个人匆匆忙忙跑来甚至都忘了自己会轻功的影，辞镜脑袋炸了：“怎么会呢？”
她昨天才给鸳儿把脉，当时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呢？而且这孩子才刚刚八个月啊！正常应该是九个多月生才对啊！
“镜儿你冷静一点。”
顾轩辰也忍不住皱眉，毕竟是自己亲近的手下的孩子，他不能不上心。
而且辞镜也期待这个孩子很久了。
“不是吧？”
凝也着急，毕竟是兄弟的孩子，从屋檐上直接飞下来，凝急忙走到影面前：“快带我们去啊！”
“哦，哦，王妃你跟我来！”
几个人一起赶到碎花轩的偏房，辞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卧室里传来鸢儿低低的呻吟声音，连忙走进去给她把脉。
“王妃，怎么样了？”
影焦急地搓手，看着满脸都是汗的鸢儿，心里别提多害怕多紧张。
辞镜纤细的柳眉已然皱巴了一团：“你快点准备剪刀，热水，干净毛巾来，看情况是真的要生了。”
“好，好！”
几个大男人也帮不上忙，只能四处去找东西，辞镜一个人留在卧室握着鸢儿的手，给鸢儿打气。
“鸢儿，你别着急，孩子很好，你先深呼吸平息一下心情，一会儿还有一场仗要打。”
“嗯……”
之后的一个半时辰里，影和其他男人都在门口等着。
尤其是影，来回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光听着卧室里头传出来的鸢儿痛苦压抑的叫声就已经红着眼眶，一闭眼流起泪来。
“早知道这么受罪，就不让鸢儿生了。”
“……”
影的一句话像是刀子一样直直戳进顾轩辰的心里。
是个人都可以看到顾轩辰全程黑着脸，每听到一次叫声就皱一次眉，到最后眉心就没有展开过了。
果然不应该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