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了?
“我可不觉得被这样比较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顾轩辰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接近清亮,还真是一个不眠之夜。
“是吗?”
女子又细细打量了一遍顾轩辰,怎么看怎么觉得像,面前的男人渐渐和记忆里的那个重叠了。
“你可知我为何要对你母妃下毒?”
“我不是你如何会知道?”
“呵呵,说的也是。”
魏银怜修长的食指上冒出淡淡的蓝色烟气,是顾轩辰再熟悉不过的色泽。
这个女疯子,居然也给自己下了寒毒。
可看她这个样子,只怕也是解了寒毒后吸收中和了其中真气。
如此,她又为何不替上弦解毒?
真是虎毒不食子,那这个女人又歹毒到了何种地步。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可不讨厌寒毒。当年我和你父皇相遇的时候,他被某些意图不轨的人追杀,身中焚身之毒。是我用寒毒中和了那奇毒救了他一命。可以说,这寒毒是我和他的定情之毒。只可惜,男人都是虚假的。”
“说什么最爱我一个,却很快就投入了别的温柔香。”
在拘束的皇宫里,没有家族势力的魏银怜很快就被一个又一个拥有荣华富贵的女子掩盖。
直到今时今日,她也忘不了当初那些女人看她时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更忘不了皇上对她说的那句“朕也无可奈何”。
那个时候,唯二给她安慰的就是温柔的皇上还有那个像仙女一样体贴善良的瑾妃。
她很清楚瑾妃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别的女子靠近她都是为了偶遇皇上,而瑾妃从来都是想方设法避开皇上。
瑾妃在入宫前便有喜欢的人,尽管因为家族地位进宫后就落了个妃的名号,却也从不傲慢。
瑾妃经常说“如果可以,这辈子我都不想和皇上有所关联。在后宫里,几十甚至上百女子都苦苦追求那一个人,我却不愿意。因为失去的往往比得到的还要多。”
一开始银怜不明白,可等某一天瑾妃被皇帝发现,喜爱的时候,她突然就清楚了。
她会看着两个人并肩的背影时咬牙切齿,她会在知道其他嫔妃想要害瑾妃时选择沉默,她会在瑾妃怀孕的时候日夜诅咒她早点小产。
以至于到了最后的日子,她终于给这个昔日最亲密的姐妹下了毒药。
她从不自责,因为瑾妃早就说过,得了恩宠以后,失去的往往更多。
她也一定做好了失去的准备。
自己何错之有呢?
她没有想到的是,那毒性最后尽然都被瑾妃腹中之子吸收,以至于那孩子一出生就奄奄一息。
看到孩子身上的蓝斑,那素来最纵容她的皇上终于忍不住跪地痛哭。
两个都是他最爱的女人,这个孩子也是他最期待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对怜妃的纵容溺爱最后竟然害了瑾妃还有这个孩子。
那一日,所有的新仇旧恨都在皇上的心中爆发,皇上终于决定要处决了这个祸害后宫的女子。
哪怕她曾是他最爱最无法割舍的人。
知道皇上的旨意之后,魏银怜有那么一刻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的,直到她看到了太监送来的三尺白绫和那一瓶剧毒。
那一刻她知道两个人曾经的种种终于划上了句号。
她终于用一次一次的过分举动消磨了他或许并没有那么坚强的爱情。
哈哈哈!
可她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想要和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
她只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如果硬要说,她只是爱错了人而已。
她从宫里逃出去,再无数追兵追捕的情况下,遇到了那时潜伏在子翰国的西域皇帝。
她有恨,他有阴谋,两个人之间没有所谓的爱情,却融洽地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生了一个孩子。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所谓的爱情经历过风风雨雨也不过转瞬即逝,如果硬要长长久久,那彼此之间应该有利用价值。
(麒麟:魏银怜的确有些可怜,但更多的是可恨,最可恨的是害了无辜之人。)
在西域皇帝死了以后,她接受了西域的复兴大计,甚至把自己的儿子都做成了国家的傀儡。
可她的藏宝图计划却在瑾妃的孩子还有儿媳的作梗下夭折。
这难道就是因果轮回吗?
魏银怜不信,最起码应该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不然如何对得起她那逝去的青春年华。
“呵!”
面对着咬牙切齿的魏银怜,顾轩辰反倒觉得她这副模样实在是可怜。
纵然样貌年轻又如何,依然摆脱不了那颗怨天尤人的怨妇之心。
“你只顾责怪我的父皇,可你既然知道他是皇帝就该知道以后会如何。你到底图的是爱情还是那种虚荣感,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父皇当年最疼爱你,一而再再而三纵容你伤害后宫的嫔妃和孩子。可你却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你想要看到的不就是恩断义绝的那一天吗?”
爱情说到底不是无底洞,如果说爱情里的小摩擦是水滴,那摩擦积累到足以填满甚至溢出那个坑洞时,当初全部的恩恩爱爱就全部被掩盖了。
无论男女,都是在爱情中彼此磨合包容的,如果一味的用理想的爱情来要求自己和对方,最后不过是彼此伤害。
父皇是一国之君,他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所以他尽可能地纵容了这个从江湖来的自由自在的女人。
可纵容有时候像是有毒的蜜糖,给的越多越让人无法自拔。
到最后,父皇也终于尝到了其中的苦果。
顾轩辰无法忘记的是父皇离世之前,吊着最后一口气,抓着他的胳膊,苍老的脸上满是愧疚。
“辰儿,你这辈子都是被父皇毁了的。为了所谓的爱与容纳,我毁了你和你的母妃。这些即便我下了黄泉也无法自我原谅。如果……在黄泉相见,父皇会给你和你的母妃跪下。这是我生前做不到却一直想做的。对不起,辰儿……”
一国之君,曾经无限荣光,可到了弥留之际,却满心满眼只有对过去的追悔与悲伤。
顾轩辰无法体会,但想必那是比戳心更痛的体验。
“你!”
像是被顾轩辰的话刺中了最脆弱的地方,女子恶狠狠地抬起头,凤眸里聚集着狂风暴雨骇浪惊涛。
“你果然该死!”
女子一头乌发张扬飞舞,直接伸出手握成爪抓住顾轩辰的脖子。
“还真是恼羞成怒了。”
顾轩辰也不犹豫,拿出折扇挥过女子的手侧,在她躲闪的瞬间,往旁边闪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切!还真是学了不少本事。”
“那都是为了杀你而学的。”
“那还真是应该为自己骄傲。”
魏银怜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可身手并不犹豫,拉起腰间的弯刀,飞身便向顾轩辰刺来。
两个人皆是内力深厚,每一次碰撞都会引起巨大的真气气流,那“呼啦”的犹如飓风的声音直接吹的这破旧小酒楼瑟瑟发抖起来。
位于下方的老板还有小二战战兢兢地看着半空中两个“仙人”打架,虽有心阻拦,却是话在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那,那个,老板,要不,我们逃走吧?最起码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好,好。”
捡起身边的银票,络腮胡老板忍着手上的痛艰难站起,小心翼翼地往门外走去。
“砰咚!”
“噗!”
顾轩辰一个闪身,魏银怜那一刀直接砍到了房梁上。
老旧的木头一点点裂开,居然直接崩落下来,好巧不巧砸到了老板身上,直接砸的人腰间血肉模糊一片。
“老,老板!”
感觉到整个房子都在摇摇欲坠,小二吓得眼泪直掉,他,他不想死啊!
想也不想,小二直接拉开门丢下那奄奄一息的老板离开。
却在门口撞上了一袭红衣。
“是,是你们!”
看着门口站的一堆人还有那被绑起来的五个老鸨,小二愣住了。
“轰隆!”
就在此刻,几个人面前的小酒楼以摧枯拉朽之势坍塌了下来,毫无预兆。
“这是怎么了?”
花重月根本没有管面前的男人,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酒楼,然后四处搜寻起顾轩辰的身影。
虽然他很讨厌这小子,但他要是真的出事了,最最难过的应该是镜儿吧?
他可舍不得看镜儿哭!
眼见几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房子上,贼眉鼠眼的小二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一边跑,一边暗叫“千万别注意到自己”。
“喂!你想跑哪里去?”
直接拎起小二的衣领,夜弑天那双阴鸷的眸子里闪烁着显而易见地杀气。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眼角的余光落在花重月身上,夜弑天有些咬牙切齿,那个男人就没有一点点感觉到吗?
即便是男人也应该有那方面的危机意识啊!
“你刚刚是用那只手摸那个人的?还是说两个手都摸了?”
不等小二回答,夜弑天已经在隐晦的怒火下,将小二的嘴用手帕堵住,然后将他的手指头一个个折断。
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夹杂着呜咽的恐惧痛哭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