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可受不起如此大礼。只是我有一句话要劝告风阁主,溺爱过度,总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
冲风烈挥了挥手,见无人再想挑衅,辞镜走到上弦面前,一把拉过他的肩膀,把他往台下拖。
“姑娘,你好厉害啊!”
“别说的这么熟络,我们可不认识。”
“怎么可能?明明前几天我们还在围猎的时候见过呢!”
脚步瞬间顿住,辞镜转头注视着上弦,那人眼神清澈,应该说是充斥着孩童的那种纯真期待吧?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大眼瞪小眼,好不古怪。
“靠!”
一拍脑袋,辞镜指着自己的脸,开口有些激动:“你是不是傻?你确定见过我?”
自己现在等于换了一张脸,这个笨蛋怎么可能那么轻轻松松就认出自己来?
“嗯?啊!”
细细分辨了辞镜的脸许久,眼看上弦贴的越来越近,辞镜连忙后退两步,原本想让他好好看看的,这时候干脆捂着脸,怒道:“啊什么啊?现在知道认错人了吧!”
“没有啊?我说的就是姑娘你啊!”
上弦有些委屈地戳着食指,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辞镜,伸手指着她的眼睛:“那个,你的脸虽然和那一天看到的不一样,但眼睛还有说话的声音语气一样。”
“……”
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居然连这些都能看出来吗?
这下子,辞镜彻彻底底的投降了,扶额,拎着上弦走到几个人预订的酒楼。
“是于青荷小姐吗?”
“是,这是前两天预订拿到的房门卡。”
其实就是刻着“天”“地”“人”这些字的房间牌子。
走到柜台边,辞镜把预约时间拿到的四块“天”字号房牌递给小二,待他仔细核对之后,便跟着他上到了二楼的房间。
房间里倒是整洁,被褥什么的都是全新的,桌子椅子也是擦的一尘不染,倒也也不枉每一间屋每天花的五十两银子,。
“姑娘可要吃些什么?”
“你饿吗?”
辞镜倒是不饿,但感觉到了身边某人可怜巴巴的表情,还是无奈询问。
“嗯……”
“那你喜欢吃什么?”
“姑娘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倒是什么都不想吃呢!
辞镜叹了口气,所以这人到底是想怎么样?真是麻烦啊!
“那上盘糖醋鱼再来一份紫菜蛋花汤配几样小菜就好。”
“是。”
待小二离开,辞镜从包袱里拿出绷带还有药,细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猪头”:“除了脸还有哪里伤到了,我帮你擦药!”
“好哦。”
辞镜一说,上弦立刻乖巧的低下头笨手笨脚的解起锦衣上的盘扣。
“你干嘛?”
“胸口痛痛。”
眼皮子一跳,辞镜现在只想说: 可以不干吗?
真的是越想避嫌越避不成,关键是自己也不是什么活菩萨,怎么遇到这个笨蛋就那么容易心软呢?
还是说小孩子在各种方面都占优势呢?哪怕这个人只是心智上像个孩子……
“好了,过来吧。”
瞧见上弦那原本白皙的胸口上的脚印,辞镜多多少少有些心疼,都发紫充斥血丝了,应该真的很疼吧?
“你这个人身体也是冰冰凉凉的。”
给自制的棉签给上弦擦着药水,辞镜修长的指不经意触碰到他的皮肤,那种入手如寒玉一般清凉的触感很熟悉,和自己一直以来依靠着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让我给你把把脉!”
越擦越觉得奇怪,这个人不仅仅是脸凉 胸口更冷,比当年顾轩辰寒毒最凶的时候的身体还要冷。
明明现在才初秋时间,辞镜却深深感觉到了数九寒天的温度。
强硬地抓过上弦的手,当触及到他的脉搏时,辞镜整个人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这个人果然中了寒毒,而且已经是快要病入膏肓,如果再不治,离毒发身亡不过半年。
“你,你是从哪里中的这种毒?”
听顾轩辰说西域国的皇帝上弦也是中了寒毒,而且是被当年的怜妃所害,这个人也中了寒毒,果然他是皇室中人……
可哪有会被皇帝叫做“主子”的人?
他,到底是谁?
“怎么了吗?”
辞镜很想质问这个人的身份,可触及到他的脉搏,辞镜又忽然发现,这个人还中了另一种慢性毒,可能就是因为那个毒他才会变成如今这副笨笨的模样。
到底是有多不幸,才会饱受如此之多病痛的折磨。
攥紧拳头,辞镜咬牙,缓缓摇了摇头,果然问不出口,她做不到利用眼前这个目光清澈单纯的男人。
“你很痛吧?每天都很痛吧?”
“痛,可是看到姑娘我就不痛了。”
“真是个笨蛋啊!你身边有大夫吗?”
“嗯,是皇宫里的太医,是皇上赐给我的。对了,我是西域国皇上的,的叔叔?”
歪着脑袋,上弦努力想着应该怎么说:“我忘记了,不过皇上还有皇太后都对我很好,太后还经常给我送吃的呢!”
要一个傻子说清楚人际关系还是太难,辞镜完全捕捉不到这句话里面的点,但她能够大胆的猜测,他身上的毒正是皇太后也就是当年的怜妃所致。
至于皇帝为什么会叫他“主人”,这一点还是猜不出来。
“回去以后不要让太医给你治病,找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就好,我过一会儿给你写两个药方,你自己回去要坚持用其中一个药方上的药做药浴,还有另外一副是内服的。知道了吗?”
拿出绷带,辞镜在上弦的身上仔细包扎着。
两个人此时此刻离得极近,上弦又一次闻到了她身上的茶花香,明明是那么纯洁的味道,此时此刻却像是最浓烈的春药一般带给他无穷无尽的诱惑。
“那,那姑娘照顾我不就行了吗?”
一只手离辞镜的腰不过指尖的距离,上弦的视线在辞镜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变得深邃诡谲,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占有欲。
“不行。”
用剪刀剪下绷带,辞镜收拾好药盒以后便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坐到了板凳上,开始拿炭笔和纸写药方。
“我们俩的立场不同,更何况我已经嫁人了,现在和你一起已经是违逆了妇徳,又怎么可能再给你当私人大夫呢!”
“姑娘……嫁人了吗?”
上弦低着头,头发凌乱的散落在额前,让人无法看清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嗯。”
辞镜自然不知道上弦的想法,依然认真地在写着药方。
看了看自己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触碰到辞镜的手,上弦神情复杂,一双狭长的眼眸此时此刻里头正闪着暴风骤雨,十分骇人。
“那他很好吗?”
专注于药方的辞镜没有发现,上弦说话的感觉已经几乎与常人无异了。
“他吗?怎么说呢?对我很好,我很喜欢这种只对一个人温柔的感觉,有一种独占的幸福。虽然我一直努力回应他这份喜欢,但果然还是比不上。所以,我要用一辈子来慢慢还。”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连喜欢你都是错误的呢?
“好了!”
一拍手,辞镜把药方递到还坐在地上露着胸口的上弦面前,老妈子一般叨叨了起来:“你看看你,还不起来,坐地上太久容易受凉。还有这扣子。算了,你也扣不好,我来替你扣吧!”
就在辞镜伸手要扣的时候,腰突然被揽住,整个人直直地跌进上弦的怀里。
“你!!!”
“那姑娘,我还可以喜欢你吗?”
头上传来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辞镜心跳猛的漏了一拍,因为她能够听到这个笨蛋心跳如擂鼓。
“说,说什么呢?”
依然是把上弦这话当作孩童之言,大概就是和幼儿园的孩子像幼师表白说“等我长大,我要娶老师”一样单纯。
辞镜伸手拍了拍上弦纤细的背,那里骨头鲜明,有点硌手,让辞镜又忍不住越发心疼起来。
果然,他在西域过得一定是水深火热吧?
“喜欢这种事情是很庄重的,你现在还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懂得,所以不要轻易就说喜欢知道了吗?一定要等遇到那个真心喜欢,想要与她白头到老的人才行啊!”
“我不能喜欢姑娘你吗?”
……
这个笨蛋也太一根筋了吧?怎么不是左就是右的?
“不是不能。啊!算了,你想喜欢就喜欢吧!”
懒得解释,反正自己已经嫁人了,这笨蛋也没有机会了。
辞镜耐心地把他扶起来,指着药方对他说:“这两个是给你治身体的,这个是给你治,治……脑袋瓜的!回去以后另外找个大夫,别用宫里的太医,知道吗?”
“好。”
“这才乖嘛!等一下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
“嗯。”
待辞镜处理好上弦的事情,回来已经是黄昏,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辞镜有些疲乏:轩辰,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担心你啊!
而在相距不过三条街的将军府,伴随着夜色的降临,一场大戏正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