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上前一步接过那沉香木嵌宝石的木头匣子,递到辞镜面前,后者以手托腮,神色慵懒。

待匣子打开,辞镜这才看见里头原来装着一颗南洋金珠,看样子大概有两厘米这样,珠形圆润,光泽璀璨,入手滑润,没有明显的瑕疵,倒是极品。

“姐姐有心了,是个好东西。鸢儿把它好生收起来吧。”

合上木匣,辞镜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只是脸上依然神情淡漠,叫玉磬一时间无法分辨喜怒。

“嗨呀,王妃过奖了,你有的可比玉磬这个珍贵多了。玉磬是个出生寒碜的人,这东西还是王爷给我的,不然我还真拿不出可入你眼的东西呢!”

玉磬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帕掩唇轻笑,眉眼盈盈,看似不经意,却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辞镜。

只是结果又一次叫她失望了,这女娃娃依然是面无表情,就连眼神都没个变化。

难道说,她真的不在意王爷吗?还是年纪太小,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辞镜岂不是夺了姐姐的所爱,这可不太好。鸢儿,去把我嫁妆里的那一支千年何首乌拿出来送给姐姐,我也好心安理得一些。”

“是,王妃。”

待到玉磬讪讪离开,辞镜这才恢复了耳清目明,精神熠熠,毕竟一直装模作样对她而言,是比做其他任何事情都要费神的。

“王妃,”往一直在默默吃饭的女孩的碗里夹了一只翅根,鸢儿有些忐忑地开口:“您生气了吗?”

“气什么?”

辞镜大口大口的吃着红烧肉,说起话来都有些含糊不清,但不得不说,还是古时候的东西吃起来鲜香。

“那个南洋金珠……虽,虽然王爷他,一直比较宠玉磬小姐,但其实是因为她曾经冒死救过王爷的命。其他人都说王爷和玉磬小姐两情相悦,可奴婢觉得,王爷只是在报恩,所以,王妃你不要多虑。还有那珠子,您要是膈应,我就拿去处理了 。”

“哎呀!安啦!”

伸手拍了拍鸢儿的手背,辞镜把她拉着坐在身边,自己亲自站起来也给她盛了一碗饭:“你也别一直给我布菜了,咱们一起吃。”

“可是……”

眼见鸢儿红着脸,急急忙忙就要站起身,辞镜直接拽住她。

“别和我说什么主仆有别,我不兴这一套,当着外人的面,鸢儿你给我面子就行,只有我俩的时候,你就是我姐姐。”

“王妃,奴婢担不起。”

哎!

果然还是根深蒂固的奴性作祟,辞镜摇了摇头,不想多说,却也还是坚持让鸢儿一起吃饭。

“你啊!别多想,我对你们王爷还有这女的之间的事情没兴趣。他们是要成亲还是怎么的他们自己决定,别影响我就行。至于那珠子,干嘛不要,只不过我还年轻,用不了那东西,一会儿我把它换个用法。”

“什么?”

……

心疼地看着盒子里的一滩金色粉末,虽说鸢儿觉得那珠子碍眼,可王妃这处理的也太粗暴直接了。

“鸢儿,你去给我准备两勺蜂蜜还有一杯牛奶一个鸡蛋来。”

“啊?!好。”

拿起桌子上的蚕丝纱布,辞镜伸手把它放进刚刚烧开的热水里。

等鸢儿回来,辞镜把那蜂蜜搅拌进牛奶里头,随后将鸡蛋的蛋清也搅进去,最后加上些许的珍珠粉。

蚕丝纱布晒干以后,她就将调制好的液体用干净的毛笔刷到上面。

“好了!”

把纱布拿起来,辞镜一步步走到鸢儿面前,而后者则是步步后退,眼神惊恐。

“王妃,咱别闹。”

“没事的,来,鸢儿我不会害你的。”

到最后,主仆两个人一起躺在宽大的贵妃椅上,享受起了珍珠粉蚕丝面膜带来的滋润。

“王妃,这个有什么用啊?”

“美白淡斑,控油祛痘。”

“这么好?”

“这东西用一天两天效果不明显,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

沉默下来,辞镜突然灵光一闪,是啊!自己怎么就不能开一家美容店呢?做各种各样简单的纯天然护肤品化妆品,那也是极好的啊!

这样,万一有一天,那王爷抽风了娶了玉磬,不要自己了,自己也可以有个退路啊!

对,就是这样。

昏昏沉沉间,辞镜决定明天和鸢儿一起出去,采购一下开店要用到的东西。

王府藏书阁中,顾轩辰正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翻着兵书,弯曲如扇一般的长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留下淡淡阴影。

身边的空气有了一丝波动,顾轩辰自然而然地抬眼看了一下身边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

“什么事?”

“今天玉磬小姐去王妃那里了?”

“嗯,然后呢?”

顾轩辰手上的动作不停,依然勾勾画画。

“然后……”

黑衣人详细地交代着,连同辞镜还有玉磬说话的内容都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至于之后辞镜做面膜的事情更是说了个一清二楚。

毕竟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些做影卫的从来都是越发注意。

“哦?”

听到此,顾轩辰眉梢微挑,拿着做标记用的狼毫笔的手微微顿住,在纸上留下一滴突兀的墨迹,顾轩辰低头看了一下,那墨刚好遮住的是一个“辞”字。

那个小丫头,倒是有趣。

“王爷不觉得王妃有些奇怪过头了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子。”

“或许吧,”顾轩辰说话的声音平静而又空灵,带着几缕浅薄的寒气:“你继续看着王妃,以后她有什么动作,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就行。”

“好。”

仲夏夜的夜晚,天空中星河璀璨的流淌着,如同一条绵延不觉的浅溪,清澈剔透。而在这片天空下,不同的人,总是怀揣着不同的心思。

看似彼此互不干预,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平行线都不是绝对平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这一夜,辞镜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做了多少开店的准备工作,那不知何时卧于梁上的薄凉君子便看了她多久。

明明不过是一个孩子,认真起来的样子却如此的让人无法忽视。

至于自己为何来此,顾轩辰也道不清,大约就是看个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