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单兵夜视仪还属于昂贵的高科技产品时，普通士兵甚至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东西。 每当夜晚来临之际，意味着战斗暂告一段落。

田晓晨果然不负众望，愣组建起一支人数可观的担架队赶到停火前线救援。用他的话说，想胜利就要发动群众，试着去打一场人民战争！

滞留在前线的重伤员陆续被转移走，匮乏的弹药补给也被送了上来。骆驼知道夜晚无法阻止任何人的脚步，确保各处防御阵地万无一失才是正道。

叛军一共派出三支攻击部队，不去另外两条防线看看情况还真让人放心不下。天刚黑，骆驼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火在烧，一股股焦臭随风而至。有橡胶的糊味，还掺杂着一股烤肉烧焦的味道。只要你别去联想，脑子里就不会冒出令人作呕这个词。人道主义，突然间苍白无力。

晚饭很简单，一瓶矿泉水和一包压缩饼干。有瓶装水喝，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就是压缩饼干的生产日期有点久，显示已经过期大半年。

躲在掩体里的石小川啃着硬如石头的块状物，时不时喝口凉水才能冲下去。熟悉的味道，一口下去就知道是五九二四兵工厂出品的单兵口粮。半个世纪都过去了，还是这个味！

田晓晨不是美食家，咔咔咔啃得真带劲。连口水没喝，硬生生啃了半块压缩口粮。石小川以为闹耗子，找了半天才发现声音来自何处。不由地暗叹一声，这就是在极其恶劣环境中活下来的真实写照！

唉！人这辈子不论什么苦都能吃，却不是什么福都能享！石小川点上支烟，慢慢抽了起来。

压缩干粮的意思不言而喻，体积小了重量不改。只需一口水，立马能把胃撑爆。田晓晨心里有数，半块足够。猛灌几大口水，然后十分享受地揉揉肚皮。一侧脸，正好看到石小川手里的干粮。上面只留下几个牙印，好象没吃多少的样子。

“有些同志明明三代贫农出身，却成天把自己想成地主出身。差不多就行了，现在可是在打仗！”

石小川不是吃不下，而是满腹心事的原因。看了看手里的压缩饼干，却叹道：“要是牛肉干就好了！”

一句话，顿时勾起某些人的回忆。田晓晨使劲咬了咬手指，很疼！想当初，咱跟蒙家军那会儿怎么没想用这个法子呢！？可是，膻气味很足的羊肉干，怎么解释！？

“你在想什么？”看着心事重重的田晓晨，石小川随口问了一句。

田晓晨将剩下的半包口粮包起来，然后叹道：“把一个人丢下，是君子所为吗！？先抛开任务不谈，咱哥俩交交心吧！”

石小川没答话，而是摊开双手让田晓晨看仔细。正当田晓晨不明所以然时，石小川变戏法似得变成一个水晶球。

几十块的东西，街边小摊都能买到。密封的环境，一座游乐场最常见的旋转木马。只需翻转一下水晶球，飞扬的雪花就会洋洋洒洒飞落。旋转木马的尖顶，随后也会被附上一层薄薄的雪。

那一刻，整座旋转木马上的灯突然全都亮了。雪花飞舞中，木马缓缓旋转起来。脸冻得红似苹果的小女孩骑在上下起伏的木马上，还有欢快的笑声。只是笑声里，多了一丝孤单。

一个男人的身影屹立在飞雪中，双手捧着一枚正在落雪的水晶球。躲在黑影里，远远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落满白雪的旋转木马。那是另一份孤单，更多的是深深地愧疚。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愧疚，以至于答应好的事情都无法兑现。哪怕是陪着女儿去坐一次木马，都没时间实现。

田晓晨揣着手注视着人世间最美的孤单，他读懂里面的一切。一个父亲答应自己的女儿去儿童游乐城，却只能在心里陪着女儿。为了这一刻，这个父亲将所有的希冀全都寄托在这枚水晶球里面。

父爱如山，但愿他的女儿有一天能读懂！

田晓晨暗叹一声，就在这一刻想到了自己。假如有一天自己也成为父亲，会不会也会象水晶球里的这个男人一样只剩下无法兑现的承诺。假如无法兑现，我们还要结婚吗！？

“这是一个父亲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石小川说着，感性的心情一下子坏到极点。每次见到这枚水晶球，心里就堵得慌。真想躲起来大哭一场，哪怕昏天黑地！

田晓晨翻转着水晶球，注视着飞扬的大雪染白大地。“我们都曾身不由己，还不被理解！但为了祖国和人民，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小女孩会读懂藏在水晶球里的秘密。”

石小川收起水晶球，郑重其事地说道：“这是我对一个父亲的承诺，我答应他会亲手将这个生日礼物交到他女儿的手里。”

田晓晨看看周围或站或卧的士兵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嗓音冷笑几声。“一枚水晶球，一座旋转木马，一件生日礼物！能说明什么问题！？你是想借此告诉我一些事情，对吧！？”

石小川笑着摇摇头，然后安静地看着对方。他知道以田晓晨的智商，肯定已经想到水晶球里出现的两个人物是谁。但这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真相，有严格的保密纪律规范。

田晓晨接下来不再谈及与水晶球有关的任何话题，而是问等这一仗打完以后该怎么办。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就贸然加入地区纷争。若是再被帝国主义发现，还不知道会把整件事渲染成什么样子！

听着半真半假的说辞，石小川压根没往心里去。“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是谁成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你还担心帝国主义怎么说，我还怕他们不说呢！”

望着敢去挑战帝国主义机甲的大神，田晓晨也没脾气。“总之，别惹事！咱们帮骆驼把事情搞明白，然后立马走人！”

石小川朝黑漆漆的街道看了一眼。“接下来肯定很麻烦，等打完这一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