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苏琼的神情一凝,双腿无力的就要坐在地上,薄懿及时将她扶住,心痛的喊了声,“琼儿……”
苏琼推开薄懿,走进了放着病床的房间,推门进入,就看到那单人病床上,被白色被单盖着的人。
从门口到病床前几步路,苏琼走的踉踉跄跄,走到病床边的时候,她一下子跪在了病床前。
盖着的被单,被她的动作带下来。
被单下的人,不是吕立峰还能是谁,他此刻双眼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看起来安详极了。
可是,他的脸却比上一次苏琼见到的时候瘦了两圈,如今已经是颧骨突出,皮包骨头了。
苏琼擦掉眼泪,嘿嘿一笑,“姥爷,姥爷你醒醒,我回来了,我是小琼啊,我回来看你了,你不要睡觉了。”
“你不是最想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吗?你看,我今天穿着婚纱来的,姥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我还想……我还想让你带着我走进婚礼的殿堂,我还想让你夸我穿上婚纱真好看呢……”
“姥爷,别睡了好不好,你快醒来啊……”
站在门口的阮阿姨,赵叔叔还有陈叔叔,听到苏琼的话,眼泪皆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们都是陪着吕立峰多年的忠实部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曾离开吕立峰也不曾背叛吕立峰,吕立峰隐退,他们就跟着隐退。
说是部下,其实更是家人。
如今,家人离世,他们无能为力。曾经说过要共同进退,在生离死别面前,也变得苍白无力。
薄懿走到苏琼面前,半蹲下身,与苏琼同高。
一只手抱着苏琼,一只手放在吕立峰早已经冰冷的手上,“姥爷,你放心,晴儿我会照顾好的。”
——
吕立峰的葬礼,定在一个星期之后。
他是中国人,也一直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所以葬礼,也是按照中式的风格老的。
这几天,苏琼一直在忙着姥爷的葬礼,她知道姥爷最喜欢什么,所以葬礼的所有东西,都是姥爷喜欢的。
自从在医院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白天,她就忙得像个陀螺,到了晚上,累得不行了,倒头就睡。
时间,很快就到了吕立峰出殡的前一天晚上。
忙了一天的苏琼,晚饭草草吃了几口就回了卧室,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手中拿着吕立峰的照片。
薄懿随后进来,坐在苏琼的身边,瞧着她含泪的模样,心间针刺一样的疼。
“琼儿,想哭就哭出来吧。”
从吕立峰去世到现在,苏琼连一声痛快的哭都没有过,至多流两滴眼泪,却从不哭出声。
苏琼眨了眨眼,摇头,声音暗哑,“薄懿,今天晚上,你一直抱着我好不好?”
她好冷,好孤单——
薄懿眼睛像斜上方看了一眼,伸出双臂将苏琼抱在怀中,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好!”
一个晚上,薄懿抱着他坐在床上,抱着她躺在床上,抱着她从天黑到天明……
吕立峰葬礼的举行地点,在他的别墅,他生前最爱钓鱼的湖边。
如今天气回暖,湖面上厚厚的冰层也融化了一些,湖中央的碧波,如同一块碧玉一般,偶尔有一条鱼从湖面上蹦出来,像是在为吕立峰送行。
吕立峰生前虽然已经隐退,但是他极好的性格,却还是有很好的朋友,其中不乏忘年之交,今日都来送他。
苏国强他们也来了,他在吕立峰的殡仪像前痛哭流涕。
苏桀和邵小米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忙,苏桀的心里也十分难过,因为吕立峰虽然不是他的亲姥爷,对他却也是极好的。
如今他去了,她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苏琼跪在灵堂前,一句话也不说,神情呆滞,怀中抱着吕立峰的黑白照片,眼睛盯着纸钱冥币燃起来的火。
章泽也来送吕立峰了,行完礼之后,他走到身边,“小琼,节哀顺变。”
苏琼抬头,“谢谢你,阿泽。”
“不必,你近日……瘦了很多。”章泽看着满脸悲戚的苏琼,心里很是难过,想要将她抱在怀中安慰一番。
可是,他是什么身份?
如今苏琼的身份已经有了薄懿的存在,他就算是有万千的情丝,也只能压在心里了。
行完礼的苏国强,走到苏琼身边,“小琼,爸爸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你过来一下。”
苏琼将吕立峰的照片递给薄懿,便随着苏国强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有什么事?”
苏国强擦干眼泪,“小琼,你姥爷走得急,我们也没有来得及好好送送。听说你姥爷死的时候,你在你姥爷身旁守着,他就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话吗?”
苏琼眼睛一酸,摇了摇头,“……”
她回来晚了,连姥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也很想听姥爷留给她什么话。
苏国强又追问,“那遗嘱呢?难道你姥爷,就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遗嘱吗?”
“你是指,姥爷生前的财产?”苏琼望着苏国强,眼中多了几分冰冷,语气也多了几分愤然,“姥爷尸骨未寒,爸爸您就想着,分姥爷的财产了?”
苏琼冷冷一笑,“刚才您在姥爷灵前哭的那么伤心,原来都是做戏给别人看得?是为了姥爷的钱,才哭的吗?”
苏国强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琼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随口一问?”苏琼手指着吕立峰的灵堂,“姥爷还未出殡,你就问这种事?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
苏国强刚要开口说什么,苏桀就跑了过来,说道,“姐,出殡时间到了。”
“我知道了。”
苏琼收回愤然直视苏国强的目光,转身离开,可是刚转身,她就看淡孙红珍在灵堂内,很小心翻找着什么。
苏琼皱眉,“她在做什么?”
苏桀顺着苏琼的目光看过来,“妈妈说姥爷的灵柩有灰,说擦擦,一定要让姥爷干干净净的找。”孙红珍正在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灵柩,可是脑袋,却止不住的上下乱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