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见一个人受苦多了,就希望自己能够替他承受所有的苦难。

——苏琼

他的身体,是不适宜在寒冷的天气中待很长时间的,至多三个小时,否则寒气入体,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这和他戒指里的药,每餐必吃的猪血,都是属于薄家家主的秘密。

苏琼说给他留了饭,薄懿只说了声不吃,便回到了卧室。

正在冲洗着伤口,突然房间门就被打开,苏琼端着午饭进来,“不管怎样,也得把饭吃了,你的胃还想出血吗?”

她并没有发现薄懿的伤口,直到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了,

“怎么这么多伤?”

她走到薄懿面前,将他受伤的手拿起来看,虽然冲洗过了,但是还有一些树皮,是嵌在肉里,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伤口没处理干净,怎么能用水清洗呢,感染了怎么办?你不是急救知识学得很好嘛,怎么这都不知道?”

心间有些刺痛。

她咬着下唇去翻找医药箱,找到之后,马上将薄懿拉到床上坐下,她如同每次薄懿给她处理伤口一样,蹲在他身边,细致的给他伤口消毒。

有的树皮嵌的很深,需要用镊子才弄得出来。

“有些疼,你忍着。”

苏琼用消毒水将镊子消了毒,咬着嘴唇给他处理伤口。伤口是新的,所以一动就会流血,有的树皮挑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些皮肉。

鲜红的血刺痛了苏琼的双眸,一双眉头越蹙越紧,似乎痛的是她。

薄懿看着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苏琼,龙眸逐渐变得深沉起来,他抬手,想要去抚摸苏琼的脸颊,可是刚一动,就听得苏琼一声,“别动。”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薄懿沉沉出声,“哭了?”

“……”

她不出声,只把头埋得更低,手背重重的划过脸颊,似乎有些憎恨自己的不争气。

“丫头,我不疼啊。”

他的声音,更加嘶哑。

苏琼吸了吸鼻子,还是不说话,可是泪水朦胧着双眼,脸一扭索性用衣服蹭眼泪。

“真的不疼。”

他又说了一句。

“呵……”

她一下子哭出了声,眼泪顺着眼眶滴落在了地上。

一秒之后,她的脸被捧起,双唇被微凉的薄唇轻轻的覆着着。

他就这样弯着腰,吻着蹲在地上的苏琼,如同轻吻着一片羽毛,动作轻柔到不可思议。

指腹,轻轻拭着她泪痕未干的双眸,“这是你第二次,为我流眼泪。”

苏琼在薄懿面前哭了那么多次,可是为他而流的眼泪,却是第二次。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把自己弄伤了,回来让我心里难过吗?你明知道,明知道……”

她流着泪,哽咽的埋怨着薄懿。

“我知道。”薄懿轻吻着她含泪的双眸,濡湿的触感,让他的心都柔了,“我知道,你最见不得我受伤。”

苏琼声音粗浑的说道,

“我先给你包扎。”

他却不让,而是将手移到她的肩膀上,将她拉到了床上,而他期身而上,却不舍得压着她,将自己的重量,支撑在自己的胳膊上,

“我能得到你的眼泪,是我最不敢想的事情。”

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也是这样。

“所以丫头,我现在不想包扎伤口,我只想……”

俯身,他含着了她的唇。

—八年前—

夜,黑沉沉的带走了白天的一切亮光,却带不走,手臂上骨裂一般的疼痛,还有顺着伤口留下的鲜血。

吧嗒。

安静的房间,薄懿似乎听到了鲜血滴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透过窗户渗进来的月光,他看到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孟紫琳大吵大闹过已经离开了很久,因为外面安静了很久。

别墅内的人,都睡了。

只有他,疼痛让他越发清醒。

“薄懿,你还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把我还给他,你把我还给他……”

孟紫琳撕心裂肺的声音,还萦绕在他的耳边。

她拿着家法,让他把手放在茶几上,重重打下来的那一下,也一遍遍的在脑海中重演。

眼中,多了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到嘴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是咸的。

“今天是我的成人礼,妈妈,您已经12年没有给我过生日了。”

黑暗中,带着哭腔的男性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回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

“呜呜……”他抑制不住的哭起来。

手臂上的疼痛,还有这些年孟紫琳对他的种种疏离,都让他这个已经成年的男孩倍感难过。

可是在自己的心目中,他已经是男人了。

男人,就是永远都不要在人前流泪,有担当的人,即使再难过,回到房间自己一个人流泪。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可以释放一下自己难过的情绪。

“弟弟的死,真的对不起,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妈您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妈妈,对不起,弟弟没出世我也很难过。”

“我不是想要争薄家的家产,才故意把这件事情告诉您,若是可以,我希望用我薄家继承人的身份,换弟弟的重生。”

“妈妈……”

房间的门,被慢慢的推开,走烂中投过的光亮,刺到了他朦胧的泪眼。

一秒钟的时间,擦干脸上的泪水,冷漠的看着站在门口,那道纤弱的身影,“你来干什么?”

“少爷,你的伤口,还痛吗?”

薄茕因为紧张,双手食指不住地在身前搅动,声音也带着怯生生。

“用你管,滚出去!”

薄懿的声音,很不友善。因为薄茕已经侵入了他的领地,若是再不走,他就要发动攻击了。

“少爷,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帮你看看你的伤口,我没有恶意的。”

苏琼急忙忙的解释。

她的脚步刚迈进去一步,就看到薄懿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朝着她走过来,然后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看我的笑话吗?好,我让你看。”

房间的灯,骤然亮起。薄茕反射性的闭上双眼,可是当她睁开的时候,那条沾满鲜血的胳膊,沾满了她的整个视线,被打的地方,已经肿起了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