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陛下笑了?(1/1)

这一日,鲜于泰兰起床后,四五名宫婢即刻入内,替她整妆梳容,耗费大半个时辰终是将鲜于泰兰从一名未出阁的姑娘家打扮成雍容华贵的后宫娘娘。

看着铜镜中一头及腰青丝挽成妇人发髻,鲜于泰兰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娘娘,您看是否需要加点别的发饰?”一名宫婢只以为她是对装扮不够满意,连忙开口问道。

鲜于泰兰不语,缓缓摇头。

“那是不是不喜这批新进的胭脂水粉?”

宫婢追问,鲜于泰兰再次摇头。

见此宫婢虽多有疑问,但也不敢浪费时间,毕竟陛下身边的内侍大人吩咐过,今日要想办法让这位新来的娘娘早些熟悉皇宫。

所以在替鲜于泰兰换上一套极其华贵的宫装后,几名宫婢以怕她烦闷为由,领着鲜于泰兰在宫里四处走动。

芙蕖殿

趁侍卫交班之际,玲珑悄悄走近,昨晚她几乎将大梁皇宫转遍,除去此处再无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无奈之余,玲珑只得孤注一掷,再次返回打算伺机将老和尚爱女掳走。

此时隐到廊柱后,玲珑警惕的观察四周情况。

忽然间,前方传来侍卫的对话声。

“陛下昨晚亲册的娘娘一会要过来,你们给我打起精神,记住一定要给娘娘留下个好印象!”

“是!”

玲珑听后,不禁面露讶色。娘娘?还是老和尚昨晚亲赐的?但昨晚宫里到处着火,他怎么还有心情册封妃嫔?难不成是老和尚极其中意的女子?也不对啊,他不是出家人嘛……

玲珑脑子转不过弯,直到芙蕖殿大门突然打开,季凝霜从里面快步走出。

“你们说什么?陛下……亲册娘娘?”

见到公主,侍卫立刻半跪行礼,“有禀公主殿下,确实如此,而且那位娘娘正在来芙蕖殿的路上。”

侍卫话落,季凝霜攒紧裙摆,却是在下一刻松手,面色恢复淡然,“好的,我知道了,过会人来了,你们引荐便是。”

说完季凝霜回殿,好像刚才她短短一瞬的失态,不过是旁人眼花。

对此,玲珑微微皱眉。昨晚大火此女都没有离开过芙蕖殿半步,现在一听老和尚娶妻纳妾,她反倒是急匆匆走出,这是什么缘故?莫非是担心父亲被人抢走?但……有这必要么?

如此想着,玲珑干脆按兵不动,打算看看老和尚亲册的娘娘究竟是何许人也,和这位公主又会否生出摩擦,或许自己就能找到机会,从中得利。

然而半柱香后,当某位娘娘在一群宫婢的搀扶下走近芙蕖殿,玲珑一双眼不断撑大,头一回觉得事情彻底超出她所能预计的范围。

“卑职参见娘娘!”

侍卫洪亮的声音拉回玲珑思绪,玲珑赶忙往廊柱后隐了隐,只是眸光仍在闪烁,怎么都想不通鲜于泰兰是怎么摇身一变,突然成为老和尚后妃的。

“都起吧,本宫听闻芙蕖殿乃是宫里最奢华也是陛下最为重视的地方,所以来瞧瞧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不同早上落寞,此时的鲜于泰兰端庄典雅,完全一副后宫妃嫔应有的高贵模样。

也是她在宫里转了一大圈后,终于悟透了一件事,受没受过皇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外加后宫就她一位娘娘,总有一天会承蒙皇宠的不是么?

于是抛开自嘲的念头,鲜于泰兰反而渐渐得意起来。

并未在意这位娘娘高傲的嘴脸,一众侍卫起身,引着她朝殿内行去。可他们连续叩了几次殿门,里面的人都没有回应。场面陷入尴尬,不得已侍卫只好清了清嗓子开口,“公主殿下,娘娘过来了,还请殿下开门相迎。”

没用,殿门依旧紧闭。

明显遭到冷遇,鲜于泰兰面色变暗,沉声道,“你们几个给本宫把门撞开。”

想着自己身为娘娘,还收拾不了区区公主?这不是说笑吗?!因此鲜于泰兰双手环胸,神情愈发倨傲。

然而随着她话落,在场侍卫和宫婢没一人动作,只暗自对视,露出为难的表情。

鲜于泰兰脾性本就乖张,见此怒火暴涨,“你们都聋了吗?!没听见本宫说话吗!”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依旧没人上前。

眼看鲜于泰兰欲要再次发作,无巧不巧,芙蕖殿的门从里打开,一名女子盈盈走出,素衣罗裙不施粉黛,和这位新册封的娘娘形成鲜明对比。

“公主季凝霜在此给娘娘请安。”女子语气平缓,说话的同时半福身子,无论从哪儿都挑不出错处。

鲜于泰兰面色这才和缓了半分,但也不至于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哼~,何故这么久才来开门,是没把本宫放眼里还是你关起门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有一名宫婢赶忙覆到鲜于泰兰耳边,小声说道,“娘娘息怒,芙蕖殿确实不同其他地方,陛下吩咐过殿门不得随意开启。”

鲜于泰兰听后咬了咬牙,碍于是陛下意旨,一时间未有后文。

至此,季凝霜眼底划过暗芒,速度极快令人来不及捕捉,再次开口,季凝霜话锋略显凌厉,“时辰不早,娘娘既已来过芙蕖殿,还请早些回宫歇息,恕凝霜有事要忙不能相送。”

不能接受刚刚还是小绵羊的公主,突然变得冷冽,鲜于泰兰压下的怒气再次腾起,“放肆,本宫还没进去瞧过,你区区公主凭什么决定本宫去留。”

说完,鲜于泰兰故意撞开季凝霜,不管不顾直直进入芙蕖殿。

几名宫婢生怕这位主子闯祸,不得已只好紧跟着入内。

“殿下,这……”侍卫欲言又止。

季凝霜摆手,“无妨,我跟着她便是,不会让娘娘惹出乱子。”

话是这么说,可季凝霜动作不疾不徐,缓缓抬步,丝毫没有焦急的模样。

始终隐在廊柱后,玲珑生出不好的预感,老和尚的女儿肯定在谋划什么,而且显然和这座芙蕖殿有关,不然为什么要故意激怒鲜于泰兰,引她入内?

果不出所料,当半个时辰后鲜于泰兰从殿门走出,一张脸败若死灰,再无刚才半分傲气,就像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般,甚至身形不稳隐有摇晃。

“娘娘……奴婢还是先送您回宫吧。”扶着鲜于泰兰,宫婢担忧的开口。

鲜于泰兰讷讷点头,不发一言。

与此同时,殿门从里关上,玲珑就是再好奇也只能和之前一样,通过门缝依稀看清殿内金碧辉煌的墙面和散发异芒的琉璃吊顶。

不过好在鲜于泰兰安然无恙,玲珑就有的是机会找她套问详情。

当日入夜,某座后妃寝殿。

鲜于泰兰在宫婢的服侍下卸去白天妆容,此时屏退众人,独坐在窗边望着空中那轮明月,不断发出叹息。

“二小姐,你睡了吗?”门外突然传来女子说话声。

玲珑?鲜于泰兰辨出是她,一双眼很快眯起。

“二小姐?”玲珑复又轻唤一声。

片刻后,鲜于泰兰开门,素净的脸上没什么情绪,“终于知道来找本宫了?”

清楚她脾气不佳,玲珑并未放心上,只微微点头,“之前出了点事,没能及时与你会和,不过你是怎么被封为娘娘的?”

对此,鲜于泰兰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示意玲珑进房再说。

二人在桌边落座,鲜于泰兰若有似无的瞟了玲珑一眼,“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和本宫平起平坐。”

玲珑下意识皱眉,刚要起身,鲜于泰兰一把拉住她手腕,“坐下。”

这是玲珑看不懂的,但也没多问,只当对方得蒙圣宠后性子有些许收敛。

之后鲜于泰兰倒了杯清水递给玲珑,“先润润嗓子,稍后本宫有很多事要问你。”

玲珑并未接过,“不用,二小姐有话但说无妨。”

闻言,鲜于泰兰直勾勾盯着对方,沉声道,“本宫要你喝你就必须得喝,时至今日,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意识到不对劲,玲珑眸光快速扫了眼杯盏,“为什么。”

鲜于泰兰冷笑,“呵呵,你以为呢?”

玲珑全身戒备,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毕竟没有半分内力,只要这位娘娘大声喊人,自己势必陷入困境。所以强行冷静后,玲珑再次开口,“和芙蕖殿有关?”

岂料鲜于泰兰听后大笑,“哈哈哈,就凭你也配提起芙蕖殿?”

“什么意思?”玲珑问。

鲜于泰兰轻蔑的扫了她一眼,“喝了这杯水,本宫兴许会考虑要不要回答你。”

至此,玲珑双拳紧握,知道鲜于泰兰在水里动过手脚,而且多数是致命毒药,但不清楚鲜于泰兰这么做的原因,更甚者因为自己手中掌握的信息有限,连和鲜于泰兰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情况陷入僵局,另一边,大梁帝仅带着一名内侍,在皇宫内院状似闲庭漫步般走动。

内侍一路躬着身子,眼看夜色渐浓,犹豫半晌终是出言提醒,“陛下,时辰不早,您看是不是该回去歇息了?”

大梁帝停下脚步,朝不远处某位娘娘的寝殿看去,动唇,“鲜于泰兰今日有何动向。”

知道陛下对那个尚未出现的‘她’很是关心,内侍连忙应道,“奴才一早便命宫婢带着娘娘四处走动,据回报目前还未有任何发现。”

话落,大梁帝周身气息瞬间变冷,内侍一个惊慌直接跪趴到地,“陛下息怒,奴才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陛下……”

“说。”不等内侍说完,大梁帝即刻发声。

发现自家陛下隐有急切,内侍悄悄捏了捏大腿,疼,居然不是幻觉……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个小动作和短短一瞬的迟疑,大梁帝莹玉般的指尖伸出,拖住内侍手臂,“不用惊慌,起来,慢慢说。”

内侍只觉体内血液随之凝固,下一刻又加速流动,导致胸腔剧烈起伏,好似见鬼又好似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各种神态在内侍脸上飞速交替。

好不容易平复情绪,内侍强行忍住唇角欲要扬起的松快,仍旧躬着身子开口,“有禀陛下,奴才以为,您要找的那位姑娘既是鲜于泰兰的侍女,那何不将鲜于泰兰带在身侧,以您的身手,届时那位姑娘一旦出现,还愁留不住她么?”

大梁帝不语,面上逐渐染上忧色。

内侍等了半天不见陛下回应,不禁抬眸悄悄看去,一颗心旋即悬到嗓子眼。完了完了,陛下面露忧色,忧色啊!哎哟喂,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怎么就让陛下忧心了呢?!这下可好,陛下又要变得残暴不仁了啊!

然而再次打破内侍常识,大梁帝非但没有动怒,还极细微的轻叹一声,“她万一看见别的女子……生出不喜,又或者对朕出手感到恼怒,后果……朕承担不起。”

闻言,内侍不敢置信的撑大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大梁帝看了许久,思绪百转千回,什么担心女子吃味?什么害怕女子生气?陛下是……是这意思么?那也就是说,他的主子,他眼中至高无上,一统三国的万乘之尊,正在对一名女子视若珍宝,不对不对,何止视若珍宝,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她,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就连放在眼里都怕会弄疼她啊……

内侍回不过神,现在更是后悔昨日晚宴,为何没有仔细瞧瞧那名侍女究竟生得何种样貌,竟然能让他这位完美若仙的陛下痴恋到这种地步。

未有在意内侍震惊,大梁帝复又动唇,“罢了,便去鲜于泰兰那儿看看吧。”

说完抬步,徒留内侍立在原地,整个人如同僵硬了的化石,好半天没能做出反应。

之后内侍缓过劲,快步追上早已走远的大梁帝,二人先后进入鲜于泰兰寝殿,内侍一颗心再次悬到嗓子眼。

就见偌大的殿宇内,几名宫婢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看样子呼吸犹在只是晕了过去,而鲜于泰兰躲在桌案后面,身子骨不停颤抖,明显受到了惊吓。

直到一抹明黄映入她眼帘,鲜于泰兰方才木讷的抬头,在看清来人是大梁帝,鲜于泰兰猛地抱住他腿脚,“陛下……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女子痛哭流涕,大梁帝却是没有反应,冷冷看着她,不置一词。

见此,内侍硬着头皮上前,先是将这位娘娘从陛下脚边拉开,而后才发问,“出什么事了?莫非有贼人来过?”

同时内侍在心里腹诽,这女人还真是不要命了啊,陛下衣袍也敢随意拉扯,还哭哭啼啼,不知道陛下最爱干净了么,万一弄脏,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鲜于泰兰被内侍按在一边,仍旧看着大梁帝,委屈的开口,“是有贼人,还是个忘恩负义的婢子,当初臣妾好心将她带进宫,谁知她眼见臣妾受陛下恩宠,嫉妒于心居然想谋害臣妾,不仅在水里下毒,还联合毒蛇伤害无辜婢女,陛下,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内侍一听,连忙追问,“可是名为玲珑的侍女?”

对内侍能直接报出玲珑的名字,鲜于泰兰并未多心,只一个劲点头,“就是她!”

至此,内侍颇有些尴尬的起身,退回大梁帝身边,“陛下,您看……?”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从鲜于泰兰的口述来看,玲珑是个善妒的女子,足以犯七出之条,更别说让那样的女子待在后宫,岂不是等着大乱后宫么?

然而,内侍才说完,就见大梁帝向来寡淡的薄唇,竟是勾起一抹弧度,很淡,几乎难以察觉。

离大梁帝最近,内侍看得再清楚不过,也就恨不能扇自己几巴掌,暗恼怎么能忘了陛下对‘她’可是非比寻常啊!什么善妒,什么七出之条,陛下都把‘她’宠到心尖上了,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更甚者看陛下现在这模样,恐怕是在为‘她’的嫉妒,感到丝丝喜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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