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话语当中,罗溪了解到,这对姐弟居然是满达大汗的孩子,不过娘亲的地位实在是底下,一个扫地的丫鬟。

那日大汗喝酒之后出去方便,回来的路上感觉身体某部位热涨的难受,周围正好有这么一个扫地的丫头,他就地把人给办了。这种事情在草原稀松平常不值得说。况且这些粗使丫鬟的贞洁没人会看重,他们随时可能成为伺候主人或者宾客的工具。

只是没想到这个丫鬟居然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那丫鬟本打算自己找机会出去,独自生养两个孩子。因为她太知道大汗身边都是人吃人的地方。她不舍得自己的孩子遭那份罪。

人算不如天算。满达大汗周围的女人之间互相倾轧,结果把这个扫地丫鬟的事情暴出来了。满达大汗依稀记得那晚的事情,其实他内心里非常介意那个女人的出身。于是只是勉强接受了这两个孩子。

说是勉强,也真够勉强的。大汗指了一处小院子给他们娘住着,至于什么封号,地位全都没有。只是说允许她把两个孩子生下来。这两个姐弟就这样主子不主子,下人不下人的生下了。

这两姐弟五六岁的时候,也是由于后宫女人的相互倾轧,他们的母亲成了牺牲品。在他们母亲去世前拼死救了那个哑巴阿婆,那个哑巴阿婆为了报恩,所以一直在照顾这对姐弟。

达达很聪明,却没有经受过教育,能从他嘴里问出话来并不困难。在他讲完之后,乌拉换好衣服出来了。

“喝点热水吧,暖暖身子。”达达倒了一碗热水给乌拉。

乌拉接过热水,一点一点喝着。

达达问:“姐姐,今天是怎么回事?”

乌拉端着碗,满眼的愤怒还有委屈。“还不是因为那个白琉璃!”

白琉璃?不就是骆驼身边的那个女人?

经过乌拉的叙述,罗溪弄明白了。原来是晚上的时候,乌拉去厨房帮忙,顺便能混点吃食。当她送餐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拓跋曜的衣服,自己也弄得全身是汤水。拓跋曜没生气,还递给她了一块帕子。她说洗干净了会还给拓跋曜。却不想回去的路上被人给劫持了,并且抛到了水里。

后面的事情罗溪就都知道了。“那帕子呢?拿来我看看行吗?”

乌拉从那堆脏衣服里找出了那方帕子递给罗溪。

罗溪仔细看了一下冷笑,难怪白琉璃会那么生气,原来这帕子应该是白琉璃特意绣给拓跋曜的。那素帕上绣了桂花,熏了桂花香,并且在桂花下隐约地绣出了一个“白”字。估计这东西是白琉璃希望拓跋曜贴身带着的。

可是拓跋曜转手就把她的心意送给了一个端盘子的丫鬟,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罗溪把玩着帕子:“因为个帕子就害人,看来这个白琉璃也不是什么好鸟。”递给乌拉道:“你把这帕子烧了吧。”为什么感觉这个帕子若是跟着那只骆驼会让她心里很不爽?

乌拉问:“这帕子是那个公子的,我说过要还给他的。”

罗溪脑筋一转,问:“这帕子是白琉璃送给那个公子的礼物,那公子能随便就把帕子给你就说明他并不想要这个东西。更何况,你确定能出的去,并且找到那个公子当面还给他吗?”

乌拉低下了头,摇了摇。

罗溪接着说:“即便是你还给他了,他收了。以白琉璃的嫉妒心,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还是说你冷水没泡够?”

想到冷水,乌拉身上一个激灵,赶紧把帕子扔到了火盆里。

看着那燃烧的帕子渐渐成了灰烬,罗溪不爽的心情才好一些。

乌拉问:“姐姐,你叫什么?你是偷跑来皇宫里玩的吗?”

罗溪游戏般道:“我叫无名,就是偷跑来这里玩的。你也知道,平时他们守卫的那么严格,都进不来。”

那姐弟俩居然相信了,达达拍着胸脯道:“姐姐,这宫里我们可熟悉了,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罗溪一看机会来了,装作不经意地问:“听说大祭司也住在这个宫里?”

达达点头:“是啊,大祭司就住在这里不远的地方。他那里可吓人了,一点都不好玩,你还是别去了。”

吓人?“怎么吓人的?”

达达说:“那里经常有很吓人的声音,但是里面却没有人,跟闹鬼了似的。以前那个院子里死过人,宫里的人都说,是鬼魂来寻仇呢。”

鬼魂寻仇?估计是哪个不想让人打扰的想出来不让人靠近的理由。

“有鬼?我还真的感兴趣了。”

达达叹了口气:“你若是真的想去,就过两天吧,每个月大祭司的院子会有两三天往里面抬吃食,到时候可以混进去看看。”

“好,那我过两天再来。”看着时间,罗溪觉得应该回去了。毕竟探查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在营救之前最好和霍振凯联系上,让他也有个准备。

姐弟俩带着罗溪走到了水塘边,忽然达达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哎呦,这是什么啊?”

乌拉低头一看,居然在水塘边躺着一个人。

罗溪把那人翻过身来,发现居然是个熟人:明安。

明安怎么在这里?罗溪纳闷:他不是参加宴会呢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达达用小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忽然收回了手:“姐姐,他好像死了。”

罗溪摸了一下明安,发现他身上还是热的,于是双手按在明安的胸口,道:“你们两个到边上看着人去,若是有人过来就把他们引走,明白吗?我要救他,不能有人打扰。”

姐弟俩点头就向两边走去。

罗溪一边给明安做着人工呼吸,一边用双手不断按压明安的心脏做心脏复苏。终于在一刻钟后听到了明安的咳嗽声。

“你,是谁?”

罗溪挑了挑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捡回一条命。”

明安听着这个声音,感觉比马头琴的曲子还悦耳。他摸了摸胸口,发现有心跳,才确定自己活着,抬头看着那个人。那个是女人,夜晚太黑,月亮也在云层里。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是迷糊地看到按压在他胸口上的一只玉手上有一枚花纹奇特的指环。

“谢谢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的。”

“恩情就算了,还是想想你怎么被人弄到这个地步的吧。若是有下次,没有遇到我,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罗溪用口哨叫来了乌拉和达达:“你们先把他带到你们的院子休息。一会儿自然有人去接他。”

乌拉和达达有点不敢,因为明明刚才这个人都死了,怎么又活了?

罗溪安慰:“他没事,刚才只是气息很弱,你们感觉不到而已。再说,这个人,看着衣服就是有钱人,你们救了他,一定会给你们丰厚的赏钱的。”

她用脚踢了一下明安,明安立刻会意:“你们放心,本侯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说着,费力地从手上摘下一个玉扳指:“这个先赏你们了。”

黑灯瞎火看不清,乌拉和达达拿着这个沉甸甸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但是感觉这么沉,应该能值几个银子吧?于是高兴地收了起来。

临走前,明安抓住罗溪的手,道:“麻烦你帮我找到吉布,让他来接我。”然后从腰上拿下一块虎头腰牌:“拿着这个,他就会来找我了。”

罗溪并没有拿那个腰牌,只是催促姐弟俩赶紧把人弄到小院里去。临走前低声对达达说:“过一个时辰,你们把人送到宴会厅旁边花园里去。到时候会有人接他的。”

达达满脸的懵懂,不过还是点头走了。

回程,已经有熟悉的路线,再加上顺流,所以不到半个时辰,罗溪就出现在侯府的无名院里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罗溪迅速脱了潜水服,换上干净的衣服,道:“顿珠,让他们去看看那个叫吉布的在什么地方。让他到前厅等我。”

顿珠刚刚出去转身又回来了。

罗溪问:“怎么了?有什么不清楚的?”

顿珠回答:“吉布就在前厅呢,他急的团团转,说什么侯爷不见了。”

罗溪没时间梳头发,用了一顶大帽子遮住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然后穿上草原外袍到了前厅。

“吉布,你这是怎么了?惶恐不安的样子。”

吉布出了皇宫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再回去已经找不到侯爷了。皇宫前面没有,后院是大汗和大汗的女人呆的地方,他作为一个下人根本进不去。所以急的团团转。看到这个女人,吉布烦的直挥手:“这里忙着呢,你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去吧。”

罗溪没有搭理他的不礼貌,而是淡然找椅子坐下:“莫不是侯爷不见了吧?”

吉布瞪大了眼睛问:“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搞的鬼?”

罗溪冷笑:“吉布大人,你来来回回不停念叨着,侯爷你在哪里,侯爷你去哪里了?”只要不是聋子都能知道你找不到侯爷了。

罗溪这话说的义正辞严,那气势绝对是皇家风范,居然压得吉布心生出几分惧色。“侯爷不见了,奴才在皇宫怎么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