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看好了?”在青衣男子看来,这个穿黄衫的只是在门厅里慢慢地转了一圈。
罗溪看着青衣男子惊诧的表情,肯定地说:“是的,我看好了。”
青衣男子觉得罗溪是在吹牛,满心的不相信:“这位公子想谈谈哪幅画作呢?”
罗溪又扫了一眼门厅里的十二幅画作,道:“那就都说说吧。”
“都说说?这个公子是不是在说大话?我们连一幅画作都参详不透,他要说十二幅?”
外面的人已经炸开了锅,门厅里的这位青衣男子虽然平日里看不起外面的这些“粗人”,但是这次却很认同他们的话。
罗溪慢条斯理地道:“这十二幅画作分别是梅兰竹菊,Chun夏秋冬,花鸟鱼虫。十二幅画出自三位画者,每一位作画四幅。我想这三位画者应该是平日里非常熟悉对方,这十二幅作品里他们应该是第一个人用第二个人擅长的风格画了第三个人擅长的景物……”
罗溪的话还没说完,那青衫男子已经惊讶到不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参详出其中惊天的秘密简直让他的心脏无法承受了。
罗溪看到青衫男子的吃惊,并不以为意,只是又压低了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继续说:“能弄到这十二幅画真的不容易,只是其中三幅是别人模仿的,有两副临摹得上佳,还有一幅水平却差了很多,小弟不才,斗胆猜了一下,那副梅花图的作者应该是公子您吧?”
青衫公子面色苍白,立刻双手抱拳,深深鞠躬,施了一个大礼,起身道:“这位公子请上楼。”
由于罗溪与青衣男子说话的地方比较靠内,外面的人听不到罗溪在讲什么,只是看到那个平时高傲的青衫男子的表情由嘲笑变得惊讶,由红变白,接着那个青衣男子居然向黄衫男子深深鞠躬?这是什么情况?然后那个黄衫男子居然被允许上楼了?
无视众人的诧异,罗溪带着红袖由青衣男子领着上了二楼。
“这位公子请喝茶,我去去就来。”青衣男子让罗溪和红袖坐到了茶台边,给他们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退了出去。
罗溪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这里的老板确实品味极佳。单单是二楼客厅里这些画作已经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佳品。随便指出一幅,那价钱足够一个四品官员两三年的俸禄。还有走廊里的很多幅作品,看那落款,竟然很多出自几位皇子。难怪这家店的主人敢如此把土豪挡在门外,原来是有靠山的。
远远地听着有声音,罗溪顺着声音向门口看去,进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无论是头上的帽子还是身上的服饰,无不透漏出儒雅的气质。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内心隐藏的凌厉。
“公子,这位是我们店的老板,汪东城。”青衫男子介绍着。
“汪老板,幸会幸会。”
汪东城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气度不凡的身材单薄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年纪轻轻的他竟然猜到那十二幅画真正的奥妙。还有,那其中三幅临摹的画作居然也被他找到了。
“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罗溪客气道“汪老板称在下元烈便好。”
“原来是元公子。犬子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
“不知道元公子师从哪位名家?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慧眼?”
罗溪只是淡淡一笑,道:“晚辈学识粗鄙,怕辱没了家师的名声,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汪东城见罗溪不愿意说,也不追问。做他们这一行的,接触到的都是些权贵,面对这样的人,少问为妙。
“元公子看我这画坊如何?”
“汪老板的画坊果然称得上是齐国第一,这里的作品都是价值连城。”
“元公子过奖了。老夫这里还有几幅画作请元公子品评品评?”
“好啊?”
汪东城一个手势,青衫男子拿出了两幅画作,第一幅是苍鹰翱翔图,上面的苍鹰双眼犀利,展翅翱翔。第二幅是苍鹰捕兔图,里面是一只苍鹰刚刚落下,用利爪抓住正在跳跃的兔子。
两幅图里面的动物都活灵活现,形态逼真。再看落款,竟然是水墨轩老板汪东城的亲笔画作。
难怪觉得这里的老板有很高的品味,原来老板自己就是个技艺高深的画家。
罗溪仔细看了看那两幅画,看着汪东城,道:“汪老板,楼下的三幅临摹品中有一幅是令郎所画,另外两副应该是出自汪老板之手吧?”
汪东城诧异的眼睛一亮:“元公子居然能从老夫的这两幅作品中猜到楼下的作品是老夫临摹的?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元公子,可否告诉老夫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罗溪道:“楼下的兰花图还有绿竹图应该是汪老板的佳作吧?”
汪东城赞许道:“没错,那两幅图确实是老夫临摹的。难道老夫临摹的不像吗?”
“像,只是汪老板的风格都是犀利狂傲的,可是这样的风格用在兰花身上便少了几分雅致,放在竹子身上,便少了几许谦逊。”
“哈哈哈,老夫今日终于见到高人了。”
罗溪虚伪地谦虚了一下:“汪老板过奖过奖,不过是晚辈胡乱说的而已。”
“对了,元公子今日为何而来?难道也是为了那南江图吗?”
“正是,听说这里有那举世闻名的南江图,晚辈心仪已久。”
汪东城想了又想,点点头道:“元公子是懂画之人,绝对是南江图值得的主人。”
“尘儿,去把那幅南江图拿来。”
不消一会,那个青衫男子拿来一个狭长的紫檀木盒。汪东城结果木盒,抬手要把盒盖打开。却被一个声音止住了。
“汪老板这么快就找到买家了吗?”
罗溪回过头,看到从楼梯处上来几个人,中间的一个黑色锦缎华服的一定是主子,后面跟着的肌肉发达的定是随从了。
“太……”
一个仆人打断了汪东城的话说到“汪老板,我们家大公子听说你这里有幅名画,特意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黄家大公子。”汪东城殷切地招呼着后来的一队人。
黄家大公子也没等汪东城邀请,直接坐在了茶台旁,看着汪东城手中的紫檀木盒,道:“汪老板,这南江图是打算出手了吗?”
汪东城看了一眼罗溪,对着黄大公子道:“这位元公子是懂画之人,更对这幅南江图很感兴趣。并且我们已经谈好了。”
黄公子道:“可是本公子对这画也很感兴趣,价钱好说。”
罗溪看着汪东城眼神里的凌厉面对着这个黑衣华服的人忽然退却了很多,知道这个径自坐下喝茶的人来头不一般。
仔细看了看那件黑色的华服,金丝的锦缎面,上面绣着龙纹暗花。一般人可不敢穿有龙纹图案的衣服,而且能让汪东城收敛凌厉的,恐怕是权利极大的人。这人定是皇家的。加上刚才汪东城叫他太……而且他家仆人说他姓黄,那么这个人若猜的没错,就应当是当朝太子东方御。只是太子让人叫他黄公子,应该是不想以太子身份出来吧?既然不是太子的身份,那就好办了。
罗溪问“这位黄公子也是对这幅南江图感兴趣吗?”
“正是。”
“本公子对这画也喜爱的紧。我想能进得了这间画坊的人自然不差银子,所以在价格上你我就不要争了。争来争去也是给汪老板出难题。”
“那怎么办?”东方御问道。
罗溪看了看汪东城,道“刚才汪老板说过,能得到这幅画的人定要懂这幅画。不如你我比比看,看谁更了解这幅画,赢了的才可以把画买走。你看如何?”
东方御想了想,道:“如此甚好。那么请问这位公子,这幅南江图到底多长?多宽?”
罗溪:“南江图长一丈一尺一寸,宽六尺三寸。请问这南江图上有多少座桥?”
东方御:“十二座。南江图上有多少人?”
罗溪:“603人,其中415个男人,116个女人,72个孩子。要不要我说出拉车的多少人?挑扁担的多少人?穿官服的多少人?”
东方御玩味地看了看罗溪,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看来公子确实值得成为这南江图的主人。”起身对着周围的随从说道:“我们走吧。”
就在东方御转身的一瞬,汪东城用袖子不着痕迹地擦了一下额头,他开水墨轩这么久,还没有谁敢从太子手中抢东西。这次这个元烈不仅抢了,而且抢了之后太子竟然没怎么生气。这算是逃过一劫吗?
眼看就要下楼梯了,东方御竟被叫住了。
“黄公子,等等。”
东方御回头,看到那个黄衫公子拿着紫檀盒子一把抛进自己怀里。
“回去欣赏你的画吧。”
东方御拿着盒子有些不解:“难道这位公子……”
“本公子今天不想买画了,想找找南平的美食。所以这南江图还是留给公子吧。对了,这南江图价格不菲,黄公子别忘了给钱。”罗溪说着便带着红袖走下楼梯。
东方御看着黄衫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好奇怪,却很有趣。“窦勇,给汪老板拿银票。”
一直目送那个黄衣男子消散在人群中,东方御才收回视线。
从水墨轩出来,红袖追上罗溪问:“主子,那画咱就不要了吗?”
“是啊,不要了。没看我都让给他了吗?”罗溪一脸的无所谓。
“主子,那幅画你到底是想买还是不想买?若是主子真想要,红袖晚一点给你拿回来便是。正好省了银子了。”
“傻丫头,那个人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周围那几个肌肉发达的男人功夫不一般,你在他们面前占不到便宜。别闹得东西没捞着,命赔里去了。你应该知道本公子不做赔本的买卖。再说那幅画买不买无所谓。”反正里面的内容她已经知道,并且那幅画本就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流传在外,也就是当年穆逢Chun谨献给当年的皇上的,另外一个版本是穆逢Chun自己收藏的。两个版本几乎一摸一样,只是在祭祀台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不一样罢了。被穆逢Chun收藏的那一版画,罗溪已经临摹过无数遍,画上的内容她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什么。
“主子,既然你早想把画让给黄公子,为什么还要给那个黄公子出难题呢?”
“我若是不给他出点难题,他便会以为我怕了他,让他认为这画是他应得的,我赢了,再把画让给他,在他心里边是欠了我一个人情。让一个出手阔绰,有身份地位的人欠本公子一个人情总没坏处吧?”
红袖摇了摇头,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和自己主子算计,不然自己怎么被算计进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