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王妃果然聪明伶俐,老奴做了一遍琨王妃就能做出如此规范的跪拜礼,真是让老奴佩服。”
许嬷嬷的夸赞让容妃准备好的羞辱罗溪的词汇又憋了回去,心中甚为不甘。但是许嬷嬷是宫中礼仪方面德高望重的老嬷嬷,甚至在太后面前都是有些分量的人,容妃不敢再说什么讽刺的话。只好酸着鼻子道:“能得到许嬷嬷的赞许真是不容易,你们其他人可要好好学习了。”
说话间,罗溪已经退到后面,由其他人一个一个来做这个叩首礼的动作。
第二个做这个动作的是杜晓燕。杜晓燕的母亲已经参加过祭天大典很多次,熟悉其中各种礼节,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在外面有面子,特意在一个月之前开始让杜晓燕练习祭天大典上的各种礼仪。杜晓燕的叩首礼虽然没有罗溪的高雅气质,却也能看出是个有规矩的人。
许嬷嬷看了之后,略微点头,道:“第一次行大礼能做成这样也不错了。”
杜晓燕欢快地向许嬷嬷施了个礼,道:“谢许嬷嬷夸奖。”然后仰着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在路过杜芊芊的时候,特意撞了一下杜芊芊的肩膀,挑衅地瞪了她一眼。
第三个做叩首礼的是杜芊芊。杜芊芊人如其名,纤细的身材,精致的五官。面对杜晓燕的挑衅毫不介意,或许说她习惯了忍受。
杜芊芊是英国公的庶女,其母原是英国公的一个普通丫头,只是有一天府里的夫人姨太太都去上山拜佛,她去替班伺候酒醉的英国公,结果那一夜被英国公要了身子。没想到两个月过后那个丫头竟然怀孕了。按照英国公的家规,只要是自己家族的血脉就必须在本家族抚养Cheng人。英国公只好抬了那丫头做了九姨娘。那个孩子便是杜芊芊。
英国公家里除了大夫人,还有八个姨太太,一院子的女人本就不消停,加上九姨娘的出身不好,更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儿子,所以八个姨太太轮番欺负这个九姨太,那些孩子们更是天天以欺负杜芊芊为乐趣。经常聚在一起攀比谁今天让杜芊芊更加难堪了。英国公的夫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只等着有需要的时候,把这个杜芊芊嫁做个偏房,可以为自己的儿子仕途做垫脚石。
谁都没想到的是,头一个主动来求婚的居然是朝上最年轻的御史关天昊。这不仅碎了英国公其他几个女儿的情郎梦,更是吓坏了其他几房姨太太。姨太太的家人也有当朝为官的,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御史。她们只好背地里希望这个杜芊芊不要太记仇了。
嫁入御史府,杜芊芊一下由庶女变成了正室,可以名正言顺地参加一些以前连观众都做不成的活动,比如参加祭天大典。
杜芊芊的母亲本就是粗使丫头,对这些宫廷的大礼一窍不通,御史府更是没有人能教授杜芊芊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一套大礼做下来,纯凭记忆,能完成大部分的动作已经很不错,细节完全顾不上了。
许嬷嬷看了之后摇了摇头,道:“杜夫人,您这大礼只是做对了样子。”
杜芊芊面色一红,道:“芊芊愚笨,还望许嬷嬷多指导。”
杜晓燕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庶出就是庶出,即便是做了正室,骨子里的低贱也是去不掉的。画骨画皮难虎骨,就是说这个了吧?”
容妃听着这话很是高兴,因为这里面除了杜芊芊是庶出还有一位,也是庶出,那就是罗溪。她是将军府庶出女儿,听说以前也不怎么受宠。杜晓燕表面上说的是杜芊芊,实际上说的也是罗溪。“看来这规矩的事情还真是从小培养出来的,龙就是龙,凤就是凤,一直麻雀即便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罗溪很讨厌别人总是用嫡庶尊卑这样的出身情况来评价一个人,或者说出身问题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的品质好坏。之所以有嫡庶之别,还不是因为男人花心或者是政治需要?可为什么男人捅的篓子要女人和孩子买单?难道女人和这些庶出的孩子岂不也是权力争夺的牺牲品吗?
当杜芊芊站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罗溪悄悄拉住了杜芊芊的手,向她点了点头,希望可以在冷漠的人群中给她一些温暖。
庶出的身份是杜芊芊一直的痛。从小她就因为是庶出而遭到夫人姨娘的冷嘲热讽,父亲的漠不关心,她以为她今后的世界永远是灰暗冰冷的。嫁给御史后杜芊芊以为可以扬眉吐气了,却不想在其他场合庶出身份又会拿来做文章。看着满屋子的嫡生女,她以为自己又是被众人排挤的对象,没想到在她最孤独的时候居然有一双温暖的手伸向她。看着罗溪的眼睛,发现这样青蓝色的目光给予她从内心深处向外发散的一股力量,这种力量让她感觉世间并不寒冷。
接下来的呂清风,宋文雪,两人表现不错,不过之前有罗溪的对比,这样的表现就算不得上乘了。
最后一个行跪拜礼的是周乔欣。周乔欣的跪拜礼的姿势略显笨拙,甚至连有些动作都没有做到,许嬷嬷看了直摇头,道:“周小姐恐怕刚才没看清楚,很多手的位置都没有作对。老奴再做一次示范,希望周小姐看清楚了。”
许嬷嬷又做了一遍周乔欣仔细看过也跟着做了一次,依然不尽如人意。
容妃有些着急,道:“周小姐再做一次吧,这次动作慢一些,让许嬷嬷给你讲讲每个动作手脚的位置。”
周乔欣眼圈微红,忍着泪水又上前做了一次,这次动作很慢,许嬷嬷指导着:“周姑娘把手伸直,再伸直一点,不能这样弯曲的,手臂不能弯。”
无论许嬷嬷怎么说,好像周乔欣的胳膊总是伸不直,气的容妃亲自上前弯下腰帮忙纠正周乔欣的动作。
就在这一弯腰时,容妃头上的珍珠簪子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到罗溪的脚下。
众人顺着簪子滚动停下,再看看容妃,容妃有些尴尬,又看看罗溪,那簪子就在罗溪脚边。
罗溪大方捡起簪子,递给容妃。容妃身边的丫头要接,可容妃没让,而且容妃说话的语气忽然客气起来,道:“多谢琨王妃了,不如请王妃给本宫把这簪子戴上吧?”
这么多人看着罗溪,罗溪不好推辞,就拿着那珍珠簪子上到容妃跟前,给容妃戴上了。
簪子刚刚戴好,就听外面有人喊着:“皇后娘娘驾到……”
屋内的女人们纷纷站好,皇后依然被前呼后拥着款款走进中厅,“这大礼学习的如何?可还顺利?”
德贵妃道:“祭天这等大事,臣妾等不敢怠慢。”
皇后坐在凤椅上眼睛扫了一遍下面的一众女子,一种优越感体现的淋漓尽致。只是这种优越感尚未保持多久,外面又听到太监的喊声:“皇上驾到,琨王驾到……”
“原来是知道皇上来了,难怪皇后会出现。”罗溪心中想着,低着头翻着白眼。
武皇进到中厅,众人皆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武皇坐到龙椅上,微笑着看着皇后:“每年的祭天大典都非比寻常,事关国云,这大典仪式方面的事情皇后就费心了。”
皇后笑意铺满了脸,细声道:“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武皇看了看周围这些头一次准备参加祭天大典的女人们,说道:“祭天大典,礼节尤为重要,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话是问德贵妃的,可是容妃却抢过了话:“皇上放心,臣妾们尽心教,带领他们尽心练习,到大典的时候一定会让上天看出臣妾们的忠心的。”
武皇把头转向了容妃,见容妃今日的打扮很是别致。桃红色的中衣,水粉色的外衫,中间系了一条淡紫色的腰带。头上一个珍珠簪子尤为闪亮。
武皇从上到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女人,当目光再次回到容妃的发饰上时,眉头皱了皱眉:“容妃,朕不是说过搭配这件衣服最好用那只水晶玫瑰的头饰吗?只有这一个珍珠簪子头饰太过单薄了。”
“皇上莫要开玩笑了,臣妾知道陛下喜欢这个,今天特意插了水晶玫瑰啊。”
武皇笑了两声,“呵呵,爱妃啊,是不是在跟朕开玩笑啊?让大伙看看,你这头上只有个珍珠簪子,哪里有水晶玫瑰?”
德妃刚刚被容妃抢了话,心中甚为不平,见容妃弄丢了御赐的东西,假装关切:“哎呦容妃妹妹,话可不能乱说,现在你头上明明没有水晶玫瑰,可你偏偏跟皇上说有,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容妃忽然慌乱起来:“不可能的,今天我明明戴出来的。”
容妃旁边的丫头小菊也跟着说:“娘娘今天明明戴着水晶玫瑰出来的。早上是奴婢亲手给娘娘带上的。刚才还在呢,怎么这么一会就不见了?”
皇后问:“是不是妹妹不小心掉到哪里了?还不快派人去找?”
小菊说:“刚才娘娘在教礼仪的时候那水晶玫瑰还在呢。”
小菊的一句话指明了那水晶玫瑰没有丢在外面,而是丢在了慈恩宫的正厅里。
皇后挑了挑眉毛,威严道:“刚才说话时候还在?那岂不是说这水晶玫瑰就是消失在本宫的正厅里了?大家看看周围,有没有掉落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