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罗溪应慕容元正的邀请去四皇子府参加晚宴,马车行至皇子府门口,发现守在府外四周的士兵已经撤去,这说明第一,皇上已经知道这件案子的始终,第二,在景帝心里已经解除对四皇子的怀疑,就算失窃的银两还没找到,这怒火也不会发到慕容元正身上了。只是如何要把这把火烧到温国公身上,还是需要做些工作的。
四皇子府内已经到了很多宾客,看着慕容元正在院子中间左右逢源的熟络,罗溪心中不由感叹,难怪在没有母妃及母系世族支持的情况下他还能被封王,完全掩饰内心真实想法的装腔作势,或许是帝王家的子孙必修课。明明内心厌恶的不行,还要装作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一身青色华服的慕容元正看到那抹熟悉的淡黄色身影,立即从人群中脱出来,双手迎接罗溪。“小溪,怎么才来?外面太吵,去我书房吧。”
罗溪看了看满院子里穿华丽便服的各位大人们相互在阿谀奉承和几天前他们对四皇子避而不见的态度,心中更是鄙视了那一撮一撮的墙头草。
进入书房,慕容元正屏退了所有下人,亲自把火盆里的木炭又拨了一拨,让火苗大一些,屋子里能更暖和。
慕容元正:“小溪,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呢?元澈兄呢?怎么没见到他?”
自从在暗处看过溪元澈给暴毙钦差和仵作徐仁的案子分析案情,找出真凶后,慕容元正对这位神医心中充满钦佩,若说今日这庆功宴,头一功就应该是那位神医的。
罗溪找个位子坐了下来道:“他有事离京了。”
慕容元正诧异:“离京?是家里有什么重要事情吗?本王还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呢。这次若不是神医机敏,恐怕我还不能出这院子呢。”
罗溪道:“或许没什么事情,他不是个世俗的人,所以不喜欢今天的场合,随便找了个理由不来罢了。你若重谢他,就把东西送到我府上吧。反正他每次来都住我那。”
慕容元正无奈笑了笑,他怎能不理解?他羡慕这位神医有说走就走的洒脱,只是他不能这样,因为他还有他的责任。
罗溪扫了一眼窗外,问:“宫里是不是有什么动静了?这帮老家伙可是最望风而动的。”
慕容元正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罗溪,道:“中午时候大理寺卿去皇上那陈述案情了。想必是父皇明白我也是被陷害的,不仅撤了监视我的禁军,恢复了我的兵权,另外还暗自拨给了我五万禁军。你知道宫里是没有秘密的,所以这帮老家伙非要给我办个宴会。”
罗溪喝了一口热茶,问:“溪元澈临走之前让你严查的那几个人有眉目了吗?”
溪元澈眼中瞬间充满了愤怒的阴冷,道:“还真被他说着了。梁萧曾经是温国公家里管事的一个远房亲戚,也是温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那日徐仁把郭敏良真正的死因告诉给梁萧的时候,他怕事情暴露,所以安排人手害了徐仁。
那个害人的孙二狗曾经是温国公府的长工,后来因为在做工时候看上了一个丫头而被国公府赶了出来。他污了那姑娘的身子,国公府当初没给他送官,这次估计拿这件旧事要挟,让他害了徐仁。”
罗溪问:“那个三姨太呢?”
慕容元正道:“那个三姨太本就是温国公放在郭敏良身边的一颗棋子。那个可恶的老狐狸,真想立刻把他抓了。”
罗溪笑道:“快了。”
慕容元正奇怪道:“快了?如何快?虽然父皇不怀疑我和被盗钱款案有关,可是那笔钱没找到朝廷上依然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我的文章的。”
罗溪放下茶杯,道:“四哥可有想过那梁萧为什么要杀死那个钦差大臣郭敏良?听闻郭敏良是个刚正不阿,聪明机敏的人,梁萧能对这位昔日好友下手第一个原因是为了嫁祸于你,更重要的是第二个原因。”
慕容元正问:“是什么?”
罗溪道:“是怕他查出赈灾两款真正的去向。”
慕容元正恍然大悟。
罗溪继续说道:“被盗的钱款有一百万之多,运送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听闻梁萧的哥哥梁铮主管船帮航运,四哥应该能从中审出些什么吧?再说,这么大一笔钱,谁看了能不心动?若是克扣一些,四哥觉得他们会把钱藏到哪里呢?”
慕容元正惊讶的直拍脑袋,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些?我这就让人连夜审问梁萧。”
罗溪按住兴奋的慕容元正道:“四哥还是不要直接插手这件事的好。你若插手,总会有打击报复的嫌疑,不如就让大理寺直接抄查梁萧,梁铮的府宅,只要查的彻底就一定能查到温国公。”
慕容元正想了想,点点头道:“一切就按小溪说的做。只要查到温国公身上,我母妃冤案的那些证人就能派上用了。这次我要让那只老狐狸永不得翻身。”
罗溪提醒道:“记得,一切要快。”
回到光华府门口,发现慕容丹麒的马车正在门口停着。管家小红看着罗溪回来连忙迎了过去悄声道:“三皇子在偏厅等您呢。”
罗溪问:“他来多久了?”
小红:“有小半个时辰了。”
罗溪:“三皇子可说来是为了何事?”
小红:“我问了,三皇子没说,只是说等你。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几天没睡了,眼睛红红的,还有一身酒气。”
罗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话间罗溪已经来到了偏厅,看到慕容丹麒的样子发现小红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还没等罗溪开口,慕容丹麒干涸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说:“小溪,你说对了,温国公要谋反。”
罗溪虽然知道温国公会做出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绝没想到有谋反这么严重。问:“三哥,话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慕容丹麒苦笑:“我乱说?他是我外公,我还以为让他可以辅佐我登上帝位,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自己当皇帝。”
慕容丹麒真的是喝多了,不然登上帝位这样的词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说出来,便是觊觎帝位的大罪。
罗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听,让慕容丹麒继续说。
“上个月我去军机处看了最近五年的军资去向以及人员调配。发现父皇给黑旗军先后拨了三百万两银子。这是四十万黑旗军日常的粮草用度,可是两年前温国公忽然说粮饷不够,又让父皇追加了五十万两银子,居然还没够,又私自找关系让兵部给拨了二十万两。我开始怀疑外公是不是想多要点钱,于是就追查了下去。这几天我去黑旗军那边,发现黑旗军的粮饷并没有增长,反倒克扣了一些,而账簿上所有的拨款全都显示用来买粮草了,按照统计上来的数字计算,黑旗军的人数远超过了上报给兵部的人数。这些人就是温国公隐藏起来的军队。小溪,你知道这支军队有多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