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溪赶紧让红袖扶起了那灰衣妇人,并让下人给妇人搬了墩子坐下。
罗溪很礼貌地问:“请问怎么称呼?何时到的新京?来新京所为何事?”
妇人恭敬地回答:“回郡主的话,草民王青莲,本随夫家住在齐国,三年前丈夫不幸去世,守孝之被婆婆赶了出来,现在回到新京,想投靠娘家。但是草民已与娘家失散多年,到新京已经十日有余,还未寻到娘家消息。”
经历了丧夫之痛,又被婆家赶了出来,不禁又想到自己的前世,好不容易摆脱了杀手的身份要和心爱的人过正常人的生活,却被爱人的母亲所不容,想回娘家,却找不到亲人,这滋味不好受。罗溪看着这个妇人眼中是那么平淡,或许这就是哀大莫过于心死。语气又柔了柔道:“看你的年纪和我姑姑差不多,我可否叫你一声王姑姑?”
王青莲连忙下跪,却不慌张地说:“这万万不可。郡主这等身份,这样称呼老奴,老奴如何敢当?”
罗溪把妇人扶起后说:“王姑姑我府里没那么多规矩的。”
王青莲一震,回头看着周围的丫头们,发现确实不太一样。这个光华阁里的丫头们明显之前没有受过什么大家规矩的调教。
罗溪继续说:“适才见王姑姑在内阁大学士张贴的嫁妆告示那里谈吐不凡,还说了个我们闻所未闻的物件,请问王姑姑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砸核桃的小铜锤呢?”
王青莲微微一笑:“不瞒郡主,草民曾是一个大家小姐的贴身奴仆,这小铜锤就是我家小姐当初嫁妆所包含之物。”
罗溪若有所思道:“连内阁大学士的大管家都没见过的东西,姑姑却说的如此详细,想必你家小姐地位可不一般啊。”
王青莲脸色忽然一白,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道:“既然郡主已经猜到我的出身,不知郡主找老奴来究竟是为何事呢?”
罗溪看着王青莲一脸决绝的样子好像要准备接受大刑一样,忍不住笑了:“王姑姑不必紧张。我请你来并不是想打听你的什么秘密的。”看王青莲还是没有放松的架势,罗溪解释说:“明人不说暗话。姑姑刚来新京或许不知,我是将军府的庶出三女儿,偶得陛下抬爱才被封了个郡主。本宫自幼在民间长大,回京之后家中嫡母有自己的孩子,没那么多时间照顾,所以很多名门淑女应该懂得的言谈举止,礼节规矩本宫都是一知半解的。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节了,皇上皇后免不了要在宫里举办大型宴会,到时候京城四品以上官家女子还有公主妃子都要参加的。若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刚才在城南见姑姑谈吐不凡,想必是懂得这些规矩礼仪的。所以想请姑姑过来指点一二。”
王青莲一脸疑惑地看着罗溪,还是很不放心:“要学这些礼仪,找宫里的教习嬷嬷就好,为什么会找我呢?”
“到宫里找嬷嬷哪有那么容易?一般宫里的嬷嬷只有在皇上选秀女的时候才能出宫。若是私人关系,一般也是哪个大家和宫里位分高的妃子关系好,才能叫出一两个,平常的人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权利?”罗溪说的确实是事实。一般宫里的嬷嬷只能教宫里的人或者要入宫的人。平时外面的人是没有机会接受这样的调教的。每年皇宫都有被放出的老嬷嬷,不过这些人中懂规矩的高级嬷嬷都被国公府还是王爷府留下了,别的人家根本看不到。
“其实这么就请姑姑过来也实属冒昧,只是本宫求学心切,还请姑姑体谅。这一两个月姑姑可以住在府上,本宫会调两个丫头过去伺候。这期间的衣食住行都由我府上支取,等大典过后姑姑若是想找家人,本宫会给姑姑一笔盘缠。姑姑看这样可好?”
“姑姑在这里,本宫可以保证一点:不问过去,不问将来。姑姑愿意说,本宫愿意听,姑姑不愿说,本宫不打听。”
王青莲内心还在挣扎,但是这个条件确实太诱惑了。其实她进京的十天刚好赶上秋猎会结束,新京城内的人还是很多,客栈也是很贵,短短十天手中的盘缠已经快花干净了,可娘家的亲人却还没找到。若不是没法子,她也不会去城南寻觅个事情做。没想到就遇到这么一档子事,虽然五十两银子不少,但总有花完的时候,不如先住在光华阁。
“那老奴就谢过郡主了。”王青莲向罗溪行了一个跪拜礼,便跟着小红下去了。
红袖跟着罗溪进了书房之后,给罗溪倒了一杯茶,问:“这个王姑姑好生奇怪,小姐也不问清楚了,若真是这人曾经搀和了些不干净的事情,小姐也不怕惹了麻烦去?”
罗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说:“我就是个麻烦,害怕比我更麻烦吗?一会告诉赫连庭,让他多注意最近府里的动静。别看我这光华阁不大,但是就算想要里应外合,想进来也没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