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借你威名一用(1/1)

阿霆坐在副驾驶上,嘟囔不满着。

刚才大哥在包厢见客,居然没带他,他只能和司机们在一起另外找了个包间吃饭。

常威哄了好一会,答应传他黑龙十八手,方才破涕为笑。

小孩子真好哄!

深海和英家是两条线,常威没准备把他们搅合在一起。

这是对组织的负责,也是对英家的维护。

坐在后排,他随意的翻了翻余则成递交过来的港岛特务机构情报,手指划拉过一个名字,抬头对前排依旧兴奋的的阿霆道:“弥顿道远不远?”

“在油尖旺,我们去半岛酒店要经过那里。”

因为晚上不方便过海,常威今晚在半岛开了房间。

“嗯,经过弥顿道九号的时候喊我一声。”

“好的,大哥。”阿霆爽快的答着,又追问了句,“是要去见什么人吗?这次我能见了吗?”

常威笑了笑,“只是去剪个头发而已。”

“我带你去啊,我认识很多很好的理发师。”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发型,能认识什么好发型师?常威心里腹诽着,摇了摇头,“就这家吧。”

拿下九龙城寨不难,难的是躲过港府的视线。

或者说,让港府不要把这件事和国内联系到一起。

这就需要一个能转移视线的人站在台前。

这个人必须有多重身份,且很能打!

车辆前进,最后停在道路边一处理发店门前。

......

1919年,北平,少年李笑尘入京城求学,走到一处摊位前点了碗粉,背对着街道坐下,恰逢学生游行,有人随手在他背后贴了张纸条,直到他吃完才被人提醒。

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那一天是5月4日。

当日,李笑尘决定弃文从武,拜入八极门下。

十八年后倭寇入侵,他只身入陕西黄埔,为第十五期学员,入学时,他说:男儿何不带吴钩!

一年后,毕业前夕,因为带枪误入白虎堂,被下了死牢,最后舍了身份加入蓝衣社,重获新生,也自此堕入无间地狱。

蓝衣社,军统前身,发迹于金陵朝天宫,川都八宝街,奉上命,专行暗杀之事。

社员皆以天地玄黄排序,李笑尘有八极拳功底,入天字第一科,代号:一线天!

第一战,刺杀倭寇军官,事情泄露受伤,李笑尘藏匿火车之上,本已抱必死决心,结果被女侠用一张裘皮大衣所救。

最后,那张裘皮和那位女侠,成了他的命。

抗战到后期,李笑尘奉命潜入监狱,斩杀变节叛徒,又失手被擒拿。

在监狱里,他认识了被称为“赤党”的甘有成。

甘问他:你为何而来?

李笑尘答:奉上命!

又反问:你为何被判死罪?

甘有成答:为人民!

那一天,甘有成也说了八个字:苟利国家,祸福不避。

数日后,李笑尘越狱成功,临走时带着甘有成。

后来,抗战结束,和谈破裂,李笑尘想起甘有成,他不愿与这样的人为敌,叛出蓝衣社,亡命天涯,隐居港岛。

在这里,他遇到了养伤的女侠,便在女侠医馆对面开了间理发店。

他想起看过的一本书,莫名将这间理发店起名为:白玫瑰!

李笑尘从来没想让白玫瑰变成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女侠依然是他的“床前明月光”,他只是默默的守着陪着,直到最后,女侠病重离开这个世界。

......

常威此刻就站在白玫瑰理发店门前,对面的宫家医馆早已经没了往昔的风采,只有那招牌焕然如新。

他推开门进去,屋里的中年男人头也没抬,把一碗茶放在老师傅面前,“今儿打烊了,客若是不急,明儿请早。”

用北调说了南腔,多少有些怪异。

常威没理会,自顾自的走到理发椅上坐下,扭了扭身子,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蹙眉道:“有些东西啊,就得经常用,不用就上锈了。”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觉得刺耳,快步走到常威面前,“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都说打烊了打烊了,赶紧走。”

常威扭头看了他一眼,转回身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悠然道:“辛苦下老师傅,随便打理下就行,不耽误多少时间。”

男人见他还摆上了谱,愈发不爽,刚想探手抓住常威丢出去,就听见身后老师傅道:“三江水,你退下。”

“师傅......是。”

老师傅其实不算老,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依然脚步稳健,行走如风。

他走上前,用梳子轻轻梳理着常威的头发,随手拿过一把剪刀,就听见理发店外传来一声轻巧的机械声。

那是打开保险上膛的声音。

“我已经退出很多年了。”老师傅叹了口气,不复当年的霸气,“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罢休?”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剪刀就在常威太阳穴旁。

“您还记得甘先生吗?”常威依然闭着眼问他。

老师傅剪发的手停顿了下,轻声道:“苟利国家,祸福不避。”

“看来您还没忘记。”常威此时方才睁开眼,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

他保持平稳气场,沉稳、自信、毫不退让,“她已经走了七年,你准备在这里守一辈子?”

老师傅把手里的梳子和剪刀丢开,平静的看向常威,“你到底是什么人?”

“和甘先生一样的人,我们互相称为,同志。”常威沉默了片刻,“宫家小姐大概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消沉,想当年,你也曾叱咤风云,她见你时,你是英雄豪杰。”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火车上。

那时候鬼子正在搜查,而他身上沾染着血迹,无处躲藏。

即便如此,他嘴角依然带着轻蔑的笑意。

大概就是这一抹笑,才让宫家小姐动容,舍身靠到他身边,用自己的裘皮大衣盖住两人身体,闭目假寐。

老师傅的目光不自觉看向椅子旁的那张裘皮,沉默良久,“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想借一线天的威名用一用。”常威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