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四点钟，马平原这边已经初步完成了对王越路等人的审讯，但是对薛铁军等人的审讯却陷入困境。

王越路等人相对于薛铁军他们来说还算是比较安分的，他们比较喜欢吃喝玩乐，就算是欺负人也只是用看不起人、嘲笑别人来体现。

而薛铁军以及另外三人，他们都是部队大院出身，在家里既不是长子，也不是老幺，在家里属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所以平时懒散惯了，还好勇斗狠，喜欢打架和拔份。

和普通人家的同龄孩子相比，他们营养比较充足，所以普遍身材高大健壮，打架很勇猛，而且因为父辈关系多，能经常玩枪。

过两年，他们会有一个称呼，叫老兵。

面对市公安局的审讯，他们宁死不屈，宁愿被处罚，甚至坐牢，也坚决不交代抢老百姓羊的犯罪事实。

他们坚决不交代犯罪事实的原因不是想等家里人来接走他们，而是单纯觉得向公安交代有辱他们的尊严，丢份。

有时候你很难理解他们这些人的心理，他们出身显贵，但是不受重视，对于他们来说，尊严和面子比天大，这就决定了他们宁愿被处罚，宁愿坐牢，也不愿意向公安妥协。

马平原也很无奈，别看薛铁军他们不受自己家长的重视，但毕竟出身摆在这里，他不能用上手段逼供，只能把他们带回市公安局。

他把陈晋叫了过来，说道：“污染水库的案子好处理，他们都已经供认不讳了，就是抢羊的案子，薛铁军这些人什么话都不肯说，我也没办法，只能把他带回去再说，你觉得呢？”

陈晋点头道：“我同意，局长，不过虽然抢羊的是薛铁军他们四个人，但实际上这二十几个人都是一伙的，他们都应该要承担责任，不过在责任分割上，薛铁军四个人是主犯，其他人是从犯，所以我建议区别对待，同时先让这些人赔八百块钱给方家堡的村民，这也是我之前答应了的。”

马平原思考着陈晋建议的可行性。

陈晋接着道：“局长，区别对待也有利于分担火力，甚至让他们互相之间产生矛盾，让我们有各个击破的机会。”

马平原看了他一眼道：“这些人的父辈、祖辈都是人精，哪里有这么容易各个击破？”

陈晋笑道：“他们的父辈、祖辈或许都是人精，但是他们的母亲呢？奶奶呢？局长，女人是感性的，他们一旦冲动起来，更容易走极端。”

“现在这些人都是犯了错的，对他们的家族来说都不是好事，是很不体面的事情，他们的父辈、祖辈出面的可能性不大，倒是他们的母亲、奶奶出面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里面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马平原哈哈笑道：“你真是一只小狐狸。”

陈晋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说的东西马平原想不到吗？当然不可能的，马平原能当这么多年的市局局长，需要协调的单位太多了，没有八面玲珑的能力的话，早就被调走了。

但是有些话他不能说，只能默默地做。

马平原让工作人员去搜了王越路等人的身，不过搜出来的钱也不多，也就一千多块钱，这些二代们平时出门虽然带钱，但是也带的不多。

让人点出了八百块钱，马平原把钱交给了陈晋，陈晋却没有接，而是把方国威叫了过来。

“方大爷，这位是咱们京城市公安局的局长马平原同志，抢羊的案子市局处理了，这八百块钱先赔偿给方家堡生产队，您先收下吧。”

方国威对马平原的身份有些防备，问道：“陈同志，这八百块钱是官府赔给我们的？”

陈晋摇头道：“不是，是因为这些人抢了方家堡群众的羊，现在市公安局处理案子，结果之一就是赔偿你们八百块钱，明白了吗？”

“那我就收下了？”方国威郑重地问道。

陈晋点头道：“嗯，收下吧，回去以后多养一些羊，你如果要来找我，就按照我留给你的地址。”

方国威从马平原手里接过钱，数了数这八十张大黑十，郑重收起来以后对陈晋笑着道：“你小子我信得过，过几天去找你。”

“行，我让人送您回去吧。”

“好，我再坐一回铁车子。”

陈晋把李俊和郭世红叫过来，让他们开车送方国威等人回营地，然后把李月他们接回来，他们也要准备回市区了。

看到方国威笑呵呵地走了，马平原有些不爽地道：“这老头谁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陈晋笑着道：“局长，别看他老了，当年可是进京勤王的好汉子，一身功夫，打死了不少YG子呢。”

“你是说，他当年还是拳民？”马平原有些吃惊地问道。

陈晋点头道：“没错，前一阵子，不是有姓方的两兄弟在使馆区打了外国人吗？就是他的孙子。”

方国威哦了一声，方钢和方铁的所作所为，他作为京城市局局长自然是知道的，当时他还奇怪，怎么会有人还这么痛恨洋人，原来有一个以前当过拳民的爷爷呢。

“不过他好像对我有些敌意，这是为什么？我好像没有得罪他吧？这八百块钱还是我交给他的呢？”马平原不爽地道。

陈晋解释道：“局长，你不用难过，这其实不是您的原因，而是这位方大爷见识过他们的官府和衙门，对政府没有好印象，所以对您的态度也不好。”

马平原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憋下这口气，对陈晋道：“你还让他去找你？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案，但是和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大了，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

陈晋摇头道：“他找我的事情和这件案子无关，不过局长，就算方家堡的群众不在场，案子该怎么处理还是要怎么处理吧？”

“那当然，我又不是徇私舞弊的人，我只是担心他们会狮子大开口，对我们处理案子产生不利影响。”

他的担心陈晋也能理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也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