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大佬的药(1/1)

挥着小翅膀飞走啦~ 明明他感觉到秦知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多好, 治愈值怎么会上涨呢?

系统秒回:“是哒,宿主有什么疑问吗?”

苏断想了想,说:“有一点。”其实是很多。

系统解释道:“治愈目标身上的治愈值, 只和其需要宿主治疗的病症有关, 无论治愈目标处于什么状态, 系统都只会扫描记录这些特定病症的治愈情况。而在大部分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案例中, ‘囚禁’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促进因素,对于这一起病症中, 苏家就是治愈目标被‘囚禁’的地方, 现在他走出了苏家, 相当于又排除了一个发病因素。”

苏断对人类的语言系统了解不深, 比较熟悉的只有这段时间经常会用到的生活用语, 所以对于系统这一段牵涉到了一些专业说法的解释,一时间有些茫然。

——其实对于斯德哥尔摩这种病,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一知半解的。

他连人类的基本情感还没能理清, 哪里能明白这么复杂的心理学问题。

他将系统的解释反复咀嚼了两遍,才感觉自己大概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原来是没有被他注意到的又一个病因吗?

苏断数了数,说:“现在已经增加了30点治愈, 只剩下20点了,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

系统却说:“宿主不要把任务想的太简单, 刚刚涨的这十点治愈值不仅是因为秦知走出了苏家, 还有他心态上的一些转变, 累加在一起才总共涨了十点治愈值, 一般来说,治愈值只有在前期才会涨的快,越到后期涨的就会越困难哦。”

苏断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努力地在心里理着逻辑:

现在他和苏家这边的病因都已经被排除了,等到秦知母亲顺利做完手术后,治愈值应该还能再涨一点儿。

再然后就是一直欺负的秦知那个秦家继承人秦风了,如果秦知这一次还能像原来的剧情轨迹中那样,把秦风踩在脚下,治愈值应该也会涨一大截。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没有了原身的折磨和母亲去世的打击,秦知还有没有这么大的毅力,将秦风这个坎跨过去。

毕竟即使是不怎么通人情世故的他,也能感受到秦知和秦风之间力量和地位的悬殊,将秦风扳倒,对于秦知而言,一定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不过就算有些担心,这方面他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苏断叹了一口气。

系统:“宿主不用担心,80的治愈值已经不算低了,即使之后其余患病隐患没有被顺利排除,宿主也能得到至少为C的评级哦。”

苏断从窗前离开,回到自己的小被子里,说:“好。”

看着系统对任务这么上心的模样,他没好意思说出口,他刚刚并不是在为任务进程叹气。

只是在担心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快十天的人类而已。

*

苏断的生活很快恢复了平静,缓慢地向前行进着。

苏铮没能在家里陪他几天,就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闲暇时间极其不稳定。

而苏断一个人在家倒也有自己的事情干,他在一次次练习中摸索着指挥身体的技巧,渐渐地也不会再每次吃饭都会摔筷子了,看上去和正常人再没有什么区别。

苏铮没有离开多久,系统就提示他秦知的治愈值又涨了五点,据说秦母的手术已经完成了,做的很成功。

而秦知也在苏铮的暗中帮助下,进入了一家连秦风也插不了手的外企,总算是有机会将在校园中学到的那些知识运用到实践中。

苏断时不时就会通过系统观察一下自己的治愈对象,发现秦知比自己想象的要争气的多,不仅很快在职场中站稳了脚跟,还顶住了秦风后来的打压堵截,虽然栽过跟头,但每次都能爬的更高。

苏铮只是递给了他一块敲门砖,不会一直庇佑他,之后的道路,都是由秦知自己走出来的。

总体而言,苏断之前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一切都在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

只是有一个细节比较奇怪:

苏断问:“他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

苏断看着屏幕中的画面,向着系统发出疑问。

屏幕中,秦知结束工作后回到家中,正在小书房里处理没有完成的工作的时候,忽然从书架上抽出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了“苏断”两个字。

秦知握着钢笔的手很用力,手指紧紧抿着,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鼓了起来,落笔的时候却很轻柔,仿佛生怕将脆弱纸张划破一般。

从他字体的笔锋中,可以看见一丝初露锋芒的锐利,就如同在商业帝国中刚闯出了一点名气的他本人一般。

苏断回想了一下他那惨不忍睹的狗爬字,觉得秦知写他的名字,比他自己写出来好看多了。

系统回答道:“根据大量案例分析,一个人书写另一个人的名字可以起到人为加深这个人在自己心中印象的作用,大多是为了延续某种激烈的情感。”

苏断重复了一遍系统的话:“激烈的情感?”

系统说:“是的,可能是非常浓烈的喜欢,或者是一刻都不敢忘记的仇恨,还有另外一些复杂的感情,人类的情感太繁复多样,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

苏断眨了眨眼,说:“我觉得秦知应该不会恨我。”

虽然他经常麻烦秦知照顾他,但也没有虐待过秦知。

而且身为一颗灵物,虽然他在情感方面的感知力很差,但出于几千年来锻炼出的本能,他对关系到自己安危的危险和坏情绪十分敏感,至少在秦知身上,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对方对自己有过什么负面情绪。

系统说:“我也这么觉得。”

不是恨,那就是喜欢了?

……也不对,系统最后也说了还有别的情感,看来它对人类的情感也不能揣摩通透。

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已经将白纸收起来、重新开始工作的秦知,苏断跟系统说了一声晚安,就关掉屏幕睡觉了。

*

当苏断尾脊骨的轻微裂伤被医生宣布已经完全愈合、可以随便蹦跶了之后,家教的课程就重新开始了。

一天五个小时的辅导,大多是专业性极强的内容,苏断一个人自然是应付不来的,于是每到家教来的时候,苏断就把身体交给系统托管,自己则是看点儿电影,或者干脆地发呆。

日子总体来说过的还是很顺利的——除了学会了使用身体之后,生活开始有些枯燥之外。

不过苏断也不是爱闹腾的性子,在他还是一株草的时候,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无法让他再生存下去的变动,在一个地方扎根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也是很常见的,所以苏断对这种舒缓的生活节奏还算适应。

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他可以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上一整天的呆。

——春天过去后,他的同类们不再争先恐后的向人类展示他们的生殖器,苏断还是比较喜欢在满是同类气息的花园中待着的。

于是苏宅中的下人们惊奇地发现,小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火了,苏家也很久没有下人被辞退。

苏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时间转眼就从开春走到了年底,天上落起了雪花。

今天苏铮在家,他在教苏断磨咖啡。

说是教,怕笨手笨脚的弟弟被伤到的苏铮其实并不舍得让苏断上手,将咖啡磨好后给他煮了一杯,就算今天的教学告一段落了。

苏断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苏铮给他加了很多方糖和牛奶,所以一点都不苦涩,喝起来倒像是某种口感顺滑的饮料。

苏断看着窗户外的落了浅浅一层的小雪,捧着咖啡喝了一会儿,忽然仰起头,问苏铮:“哥哥,爸妈今年回来吗?”

苏铮对着他弯了弯眼角,虽然弧度不大,但也将他硬朗的五官柔化了一些:“回来,妈妈说……订了19号的机票,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只是一看到弟弟渴望的眼神,这个惊喜就控制不住地、自己从他口中跑了出来。

苏断顿了顿,捧着咖啡杯的手收紧了一些,小声问:“不能早点回来吗?”

苏铮低声说:“爸妈那边应该有工作安排,不好调动。”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苏断对这件事似乎很不依不挠,恳求地看着他,轻轻道:“可是——我想早点让他们回来,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

苏断已经很久没有吵着闹着提出什么要求了,看着弟弟仿佛被水浸润过一般、带着一点固执意味的黑眸,即使知道这个请求很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意味,但苏铮拒绝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他摸了摸弟弟的头,妥协道:“好,我现在就去给妈妈打电话,我们家断断想妈妈啦。”

看着苏铮去打电话的身影,苏断将心稍微往下放了一点点。

苏父苏母今年会回家过年,这是苏断早就知道的。

事实上,苏断不仅知道苏父苏母今年会会苏家,还知道在这场回国的飞机旅途上,他们会因为飞机失事而殒命,这是写在世界资料中的话。

苏断跟系统确认:“这样不算违反规则吧?”

系统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任务规则中确实没有‘不可以改变非治愈目标人物命运’这一条。”

苏断说:“嗯。”反正他已经决定去做了,就算是真的违规应该也不会改变决定。

虽在他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也不容易接受别人,但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苏父苏母频繁的电话和视频关怀,还是让苏断对他们产生了一些无法轻易斩断的依恋之情。

苏断的撒娇和恳求还是很有用的,也不知道苏铮是怎么和苏父苏母谈的,总之等手机被送到苏断手里的时候,苏母已经甜甜蜜蜜地向他保证一定会在18号中午前回到苏宅。

苏断将放下了一点点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他对苏母说:“好的,妈妈,我在家里等你。”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苏父苏母虽然在18号早上安全地到达了国内机场,却在从机场到苏宅的路上,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刚见面的时候印象还不深,和对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这种感觉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看秦知那副狼狈的样子,好像是被人欺负了?

秦知仰头往上看的举动自然也引起了旁边那个仆人的注意,他狐疑地顺着秦知的视线仰起头,在看到苏断正趴在窗户边往这里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迅速僵住。

秦知却没心思管他,见小少爷的那颗脑袋在窗户上动来动去,心都揪到嗓子眼了。

虽然窗户外面带着防护栏,下面还有一个小平台,可他还是觉得苏断做这种动作太过危险。

毕竟小少爷总是笨手笨脚的,要是再磕着碰着了……

真是想想就让人发愁。

他仰着头,提高了一些声音,对着还在往下探头的苏断喊到:“少爷,把窗户关上!”

旁边的仆人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眼中带上了一丝鄙夷,似乎对他这么抓紧一切机会讨好主子的行为很不齿。

苏断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听话地将脑袋缩了回去,将纱窗一拉坐回了床上,除了刚把脑袋探出去的时候,根本没有多看旁边那个仆人一眼。

他知道秦知很快就会上来找他,就在心里戳了一下系统:“系统,能看一下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全天不下班的系统立刻道:“收到,请宿主稍等!”

下一秒,一道只有苏断能看见的屏幕亮起,将两分钟前下面刚发生过的情景又在苏断面前复刻了一遍——

秦知正在剪花,他弯着腰,从无数花枝中选出开的最惹人怜爱的那几朵,准备带去苏断的卧室,将已经放置了一整天的插花换下。

他没有学习过专业的插花技巧,也不懂得色彩搭配、高低错落这些讲究,只是凭借着感觉,仔细地选出自己认为搭配起来最合适的几朵。

他挑选的实在太专心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向他接近的人影。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背后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因为姿势的原因,而且手上还拿着花和花剪,他不好维持身体稳定,无法控制地往前栽倒,被迫单膝跪地,手上握着的花枝也都落到了地上。

有的花被砸歪了,有的在落下时被蹭掉了花瓣,有的则沾上了地上的泥土,变得脏兮兮的。

总之,这一束被精心挑选出来的花枝,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彻底不能用了。

垂眼看着落在地上的花枝,秦知没有去捡,将一旁尖细的花剪捡在手里,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看去看撞自己的人。

那是苏宅专门打理花园的下人之一,因为一般都跟在小少爷身边忙活,没有多少交集的机会,所以秦知跟对方并不熟。

但是对方显然是认识秦知的,不仅认识,还对他充满恶意。

因为在秦知转过身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露出了那种嘲弄的表情,并且若有所指地解释道:“原来是你啊,在忙着给少爷送花讨欢心?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偷,爬进苏家的院子里,得意忘形了呢。”

这是在讽刺他?

——虽然不是已经在人情世故里打滚过的老油条,但这种几乎是明示的嘲讽,秦知还是能听出来的。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苏断就推开了窗户。

屏幕中的画面就停在了这里。

看完后,苏断仔细想了想,才在原身的记忆角落里找到了那个仆人的影子,是个在苏家干了挺久了的仆人,之前负责前面别墅打扫,不久前被调去了花园忙活。

他在穿过来的第一天就把尾脊骨摔裂了,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怎么出去过,当然也没去过花园。

有时候苏断会在从窗户边往下看几眼开的正盛的花,不过也不会去特意记在花园里工作的下人,所以对这个人印象不深。

系统说:“根据我刚刚分析的超过一千起人类社会实例,像是苏家这种大家族,因为下人太多,所以经常会产生一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又是人际关系,苏断想,人类的感情真是复杂。

系统:“一般来说,新来的下人是没有资格立刻去主人身边伺候的。虽然原来的苏断喜怒无常、十分不好相处,但若是能讨得了他欢心,能获得的好处也是巨大的,所以在很多下人眼中,去伺候‘苏断’是一件肥差事。而秦知一来就贴身伺候,很快就引起了苏宅一些资格老的仆人的不满,进而遭受到了排挤。”

苏断听完这些,问:“秦知生病,和这些下人的排挤也有关系吗?”

系统说:“在这个世界的资料里,虽然没有明确给出这方面的解释,但根据正常逻辑推测,应该也是有一些联系的。”

苏断想了想,问:“这种事是第一次发生吗?”

系统停顿了一会儿,也许是在搜资料,过了十几秒后才答道:“不是,在之前也有过几次。”

苏断没有再和系统说话,他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漱。

刚握着牙刷小心地动了两下,卧室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苏断含着满嘴泡沫,说不出话来。

不过因为苏断很少开口说话,秦知显然是经适应了这种经常得不到回应的画风,停顿了十几秒后就用苏断能够听到音量在外面道:“少爷,我进来了。”

虽然对方看不到,但苏断还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随即就是门被打开的声音,秦知听到动静,顺着摸到了卫生间。

苏断在镜子里看到他的脸,青年眉眼都是温和的弧度,已经看不见刚刚的阴沉。

身上的污迹也已经消失不见,连一点儿痕迹都找不到,苏断猜测他在上来之前去换了一件新衣服。

秦知站在他身后,安静地等他刷完牙,将口中的泡沫吐掉后,就拿起毛巾帮他把脸上的水迹擦干净。

苏断微微扬起头,任凭他在自己脸上动作。

等到秦知给他穿衣服的时候,苏断垂眼问他:“刚刚是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在系统那里看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还是要表示性问一下的。

秦知正在帮他整理袖口,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简单地解释道:“我去花园剪花的时候和人撞了,发生了一点儿小争执,已经解决了。”

他神色平静,丝毫不提自己是被人故意撞倒、又被难听的讽刺了一通的事,像是在叙述生活中一件普通的小事。

苏断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在什么情绪都能没看出来之后,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嗯。”

他抿了抿唇,看着秦知的脸发了一个短暂的呆。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对秦知太不上心了,对方每天都这么尽职尽责地伺候他,他却忽略了这么多事,要不是今天起的早了碰巧看见,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秦知一直在被苏家的一些仆人排挤。

对此系统急忙抢过了锅:“是我失职,对治愈目标观察不够,要不是宿主发现的早,很可能会对任务造成重大影响。”

苏断想说不仅仅是因为任务的原因,他刚刚其实压根没想起来这回事……但面对着一心想着任务的系统似乎又有些不好张口,所以最终什么也没说。

秦知将他的袖口像叠豆腐块一样规整地折起,露出纤瘦的手腕,他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天后已经有些萎靡形状的粉紫色花枝,轻声道:“等吃完饭,我再为您去剪一束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