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条河,还是那条河段。
水暗影静静的坐在草丛中,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向前流淌,承载着她的回忆。
仿佛就在昨天晚上,她在这儿独自面对蜥蜴浩克兄弟。
现在回想起来,水暗影没有任何的后怕。
老人们常说,人生艰难,唯有一死。
一个快要死的女人,无论她在临死前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只要最后能死掉,那么死亡就能洗刷干净她生前所受的玷污。
最多,也就是留下些许的不甘。
幸好,昆仑的及时出现,才能让水暗影免受玷污,也活了下来。
昆仑,就是霓裳会所中那个女保安,陆宁。
水暗影早就确定了这一点,只是有些不明白:昆仑,为什么不来宁美人集团呢,那样姐妹们相互扶持,岂不是更好一些啊?
想来想去,水暗影就觉得,昆仑不来她身边,就是因为站在远处,才能看清近处看不到的危险。
一阵夜风出来,顺着水水姐的领口,蛮横的钻了进去,相当流氓的轻舔着她的傲人,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从天马行空中再次回归了凡尘。
现在几点了?
水暗影抬手把皮衣拉链往上拉了拉后,去掏手机--手机不在,出来时忘记带了。
嘿,管它现在几点干嘛?
反正回去也是睡觉,明早起来开始忙碌--这样的生活,确实很无趣。
水暗影自嘲的摇了摇头时,就隐隐听到有汽车的沉闷吼声,从市区方向传来。
河堤上面就是公路,现在天应该还不是太晚,总有车辆穿梭而过,有辆车从那边跑来也是很正常的。
水暗影能从汽车发动机的吼声中,听出这是一辆价格不菲的豪华跑车。
而且,在这辆车的后面,还有一辆跑车呜呜的叫着,如影随形般的紧紧追随。
这是有人在飙车。
水暗影明白了。
有钱人晚上开着豪车,来郊区外公路上飙车很正常,左右不过是一群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东西,用这种沙比方式来发泄多余的精力罢了。
水暗影觉得,老天爷没瞎眼的话,应该让这种人破产--嗯,最好是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到时候看看他们还能这样嚣张不。
嗡、嗡嗡--吱嘎!
就在水暗影很愤青的想到这儿时,已经狂奔到她左边数十米外的那辆跑车,却忽然一个急刹车。
*的人技术不错,水暗影看的很清楚,车子原地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圈后,车头一歪,竟然驶下了河堤。
“草,沙比青年。”
水暗影骂了句,起身弯腰躲进了旁边的一棵树后。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来飙车的沙比青年们,如果看到河边坐着个身穿紧身皮衣的大美女,又是在大晚上的,雄性荷尔蒙要是不急促分泌做点什么,那他们还有脸活着继续当人渣吗?
水暗影当然不惧这些青年。
别看她现在是一只脱了毛的凤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拾几个人渣还是易如反掌的,只是她不想惹麻烦,索性先躲起来吧。
这要是搁在水水姐是风声老大那会儿,早就走过去,抬手给推门下车的那个人,反反正正来上四五六七八记耳光了。
嗡!
又是一声刹车声传来,躲在树后的水暗影,就看到紧随其后的那辆跑车,也停了下来,却没有像同伴那样,把车子开下河堤的河边。
就在水暗影觉得无聊,想转身从另外一边离开时,就看到那辆停在河边的车子里,有人被从里面狠狠推了出来,疼的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闷哼声虽然低,不过水暗影能听出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接着,又有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今晚没有月亮,可先后停下的两辆车车灯都很亮,所以水暗影能看到第三个下车的人,也是个女人。
最后这个女人下车后,抬脚就踢在了瘫倒在地上的女人身上,疼得她惨叫一声:“啊!”
三个人,*的是个男人,背对着水暗影,头上还戴着一顶帽檐低低的棒球帽。
两个女人,一个被欺负,瘫坐在那儿瑟瑟发抖的不敢动弹。
嚯嚯,原来是有钱人来河边玩‘欺男霸女’的游戏啊。
水暗影以为自己搞清楚咋回事了,心中冷笑一声闪身就要走出来。
她可以不管这些年轻人晚上玩飙车,但绝对不允许他们在这儿欺负一个女人--无论被欺负的女人是谁,水暗影都觉得有义务去管一管。
她刚抬起右脚,接着就缩了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再次藏在了树后,向河对面看去。
巨野河不是太宽,也就是五六十米的距离吧,所以当有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在车灯照耀下,远远闪过一抹寒芒时,水暗影就能看的很清楚。
刚才那一闪即逝的闪光,绝对是狙击步枪瞄准镜反射出来的,而且还是那种安装了红外线夜视仪的--水暗影当过那么多年的风声老大,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么她早就是阎王爷的座上宾了。
有狙击手出现后,可不是单纯的欺男霸女了,这两辆车,更不是单纯的飙车。
这个时候,就算水暗影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敢肯定,只要她暴露行踪,对岸的狙击手铁定会一枪把她脑袋打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动不动的装死人,盼着这些人赶紧滚蛋,别耽误她回家洗白白了再美美睡一觉。
看着对岸有光芒闪过的地方,昆仑沉默了片刻,才对捂着嘴总想呕吐(车速太快了)的林盼盼说:“盼、盼盼,你会开、*吗?”
“没--证。”
林盼盼摇了摇头,接着又点头:“不过,我、呃,我能开,在武校时,就从开教练那辆破桑塔纳。”
“好。”
昆仑仅仅抿了抿嘴角,很慢很慢的说:“你现在,独、独自*回家。”
“啊?”
林盼盼愣了下,也顾不上反胃了,连忙放下手,问道:“你呢?”
“我--留下,救、救人。”
昆仑右手五指缓缓张开,又用力攥紧。
“不!”
林盼盼马上摇头,语气坚决的说:“我也留下,帮你救小北姐!”
“你、你走。”
昆仑摇了摇头,又看向了河对面,低声说:“这、这是一个圈套。漠北北,不在这辆车上。”
当发现河对面有狙击步枪后,昆仑立即就意识到这是个圈套了。
那个被人从车里推下来的女人,也不是漠北北。
那么,这辆被她紧追不舍的车子,自然也不是那个贵妇人的车子了。
尽管这也是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但它的作用,只是吸引昆仑来追,把她引来河边,再对付她。
那辆载有漠北北的车子,肯定是在某个路口拐弯处时,用最快的速度熄灯停在了路边,这辆车就像接力赛那样,继续向前狂奔,吸引昆仑。
也唯有这样,才能解释昆仑为什么能轻易发现、并能死死咬住这辆车了。
这是一个圈套,早就针对昆仑布置好的圈套。
昆仑想明白这些后,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
在发现这是个圈套后,她就知道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躲不过去了--对方为了对付她,不惜出动了成编制的武警部队。
她相信,就在她停下车子时,早就埋伏在附近的武警部队,就会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迅速编织成一张无论她怎么挣扎,也逃不开的网。
能指挥军队来诛杀昆仑的人,只能是龙头的继任者:他有这个权利。
而且他动用军队把昆仑诛杀后,还能为全世界铲除一颗大毒瘤:盗圣中的昆仑,可是被世界各国视为最顶级的危险人物之一,手中冤魂无数,血债累累的。
任何国家,任何人,只要能成功把她诛杀,这都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功劳。
以往‘正义的力量’无法诛杀昆仑,那是因为她神出鬼没,没有谁能确定她的具体位置,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现在好了,龙头的继任者,成功把昆仑引进了伏击圈,任由她插翅,也难逃!
人家之所以还没有急着动手,那是胜券在握后想追求更大的功劳,比方把她活捉。
活捉某江洋大盗,可比击毙她更露脸的。
但如果昆仑想驱车逃跑的话--成编制的武警部队,在合围某罪恶累累的江洋大盗时,会不做好她突围的准备吗?
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军方早就准备好了带有‘热感追踪技术’的火箭筒之类的重型武器,她不跑还倒罢了,一跑,铁铁的会让林盼盼,跟随她一起勇赴极乐。
昆仑,已经再也没有活着离开的理由,为什么还要拽上林盼盼呢?
林盼盼可没看出这是个圈套,只是在听昆仑说小北姐不在河边那辆车上后,就要推门下车。
昆仑抬手,抓住了她*,淡淡的说:“你下车,就、就是个死。”
林盼盼用力咬了下嘴唇,颤声说:“陆、陆宁,那我--”
“走。”
昆仑看着她,低声说:“回、回到市区后,马上辞、辞职。去宁美人集团找水暗影,就说、说你认识陆宁。”
“我……”
林盼盼终于意识到什么了,反手抓住昆仑,哑声说:“我们,一起走!”
“那样,我们都,会死。”
昆仑笑了。
林盼盼就觉得眼前猛地一亮。
她真没想到,从来都是一张木呐脸的昆仑,在笑起来时,竟然这样美丽,就像夏季田野中飞呀飞的萤火虫,虽然无法照亮整个世界,但却足够让面对它的人,感受到来自光明的呼唤。
“你,还年轻,我,早就该死了。回--去吧,听话。”
昆仑抬手,在林盼盼头上轻轻抚摸了下,推门下了车。
快走,再晚了,你也会死!
这是昆仑在关上车门时说的话,很有力,就像车门发出的‘砰’声。
“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林盼盼坐在了驾驶座上,从车窗里问道。
昆仑没说话,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在空中摆动了下。
犀利异常的陌刀,在车灯下划出一道刺眼的森芒,为她的背影镀上了一圈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