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操场被分割成一块块方阵练习，妹纸扬扬眉头微挑衅的表情在武器乒乓作响里被一点点淹没。Nick看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刘海下忽闪忽闪战意满满，翘起的嘴角则标志信心十足，紧紧地盯着自己，像自己才是猎物。

明明是弱爆了的小男孩，可这样欠揍又狡黠的表情让他有点心虚。

“私斗可是违反军令的哟，小不点。”

Nick俯视比他矮的多的楚三，摇摇手指啧了两声。

妹纸眨了一下眼，看着Nick不正经的脸突然笑了。

她放下准备动作，本来以进攻姿势朝向Nick的手掌轻垂到衣角理了理军服。妹纸动作慢条斯理，先抚平褶皱，扣紧腰带，再缓缓上升手的位置，挑了挑刘海，抚平后塞在帽檐里，一切都妥当后后，妹纸若无其事地从年轻人面前笔直走过，

弧度清晰的侧脸，从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Nick眼睁睁地看着小不点从自己面前擦身而过，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有点愕然，走了？眼看小不点越走越远，他忍不住喊了一句，

“喂，就这样完了？”

妹纸听到声音转过头，眨了一下眼。

妹纸的表情太无辜，Nick自己都不知道在纠结什么，前面才说要和自己打斗，下一刻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看了懵懂的小不点一眼，叹了口气，“我们归队吧。”

楚三走在前面Nick跟在后面，路过旁边一个方阵时妹纸突然顿了下，她有点疑惑地朝这个方阵里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军姿站立，前面突然出现施加在她身上的敌意好像只是错觉。

用城墙围起来的军事地区没有春天。

可彼时的确有城墙外的风吹进来一天的叶子的味道，在嗅觉变得钢铁化之前楚三微微愣神，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回到自己的队伍。

有可能是突然看到城墙上耷伏着橙红的太阳，也有可能是想到这种天气应该放鹞子，妹纸忽视了那抹敌意心情平复下来。

咿咿呀呀的旖旎春光在这里是不会出现的，城墙上，一根根芒刺碎金落在眼睛里有它独有的强烈汹涌。

“慢慢吞吞慢慢吞吞，做什么呢！”

教官皱着眉头鞭子甩得震天响，整个方阵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管你家底多厚背景多深只要站在这个方阵里，那教官就是你的爹你的娘天王老子都拦不住这货体罚你还美其名曰“为你好”。妹纸回到队伍第一时间接受教官口水喷头的洗礼，对比一旁总是在这时候掉链子的Nick，教官明显对小矮个比较放心，

“Nick！什么表情！再去跑五圈！”

“啊……”

不甘心的声音低低地偷跑了出来，

“你说什么！响一点听不见！”

“我说！这就去跑！”

身旁人转身就跑，大多数人选择视而不见。

教官严苛的眼神扫了一遍整个方阵，然后朝远方点了点头。他传达命令后方阵以一定距离分开成更大的方阵，他在里面穿梭自如。

当教官在方阵里行走，凡是前排的见习军都无法看到，只能用耳朵去听教官在哪个方位，突然听到第一声似乎是拍打肩膀的声音，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这样拍打肩部的声音响了五次以后便继续是沉默。

察觉到脚步声落到身后，马靴摩挲过石灰地面发出硬实的磕绊声音，军服上的配件和那柄挂在腰脖子里佩剑在摩擦金属的过程当中也落出铿锵有力的军人声音，凌书必须说，这种声音实在让人热血沸腾。

教官似乎想了很久，直到对面的教官哨子声吹响以后凌书肩膀才陡然一重，和之前听到一样的，不过更响一些拍打的声音。敲在肩膀上真的有些痛。

或许被拍到肩膀有什么含义，凌书仍旧双眼平视前方。在不被传达命令之前，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毫无意义的，冰冷，刻板，金属色彩的军事训练里，维持不眨眼多少秒的游戏是唯一的乐趣了。

教官朝那边再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喊：“被我拍到肩膀的人，和A班进行试炼。落败的人对换！”

一时身后传来各种声音，唏嘘，侥幸，叹气，轻笑，每当这个时候是最放松的，因为教官不会要求你做什么，而对被拍到肩膀的人来说，那就没这么幸运了。

何况是A班。

本来优等班与A班就是不分伯仲的存在，真正要说差距那就是优等生比A班有更多的名额可以直接晋升内圈机甲部。能够在优等班长久呆下去的会越来越强，而在A班中和优等班中徘徊的则还差了一口气。

凌书回过头看了一眼出列的其他五个人，有方阵里的常胜将军也有平时并不那么出色的家伙，不过再不出色也看上去比自己厉害得多吧。

妹纸小小的个子在一排人里看上去就像个可以拿捏的软柿子，不过对方或许也不这么想，因为议论纷纷响起来，

“秘密武器？”“或许小矮子速度很快？”“还是只是背景吧……你知道军营里总缺不了那么几个……”

禁|欲太久的军人开黄腔讲一些能让他们身心满足释放的东西，从最开始的皱眉道现在泰然处之妹纸完全可以不把这当什么，她抬眼朝A阵偏左的地方状若无事地瞄了一眼，那道熟悉的带着些敌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