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更高层次一些的。”

“更高层次？”

“嗯。”

少女军装笔挺，眉目严肃，

“现在乌卡尔边关守卫军队急需，一共有十台重型机甲，希望能绘上至少三级的火焰加持，楚大师，如果可以三天以内我们必须抵达那里。”

“是狼兽？”

楚山显然知道些底细，他皱了皱眉，“上次加持的不过用了一个月，狼兽的进攻频率未免太高了一些。”

少女紧抿嘴唇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

“我知道了，”楚山侧过脑袋向阁楼上唤了一声，“凌书，帮我把图册拿过来。”

一身背带裤装的少年留着散乱的短发，捧着一沓厚厚的册子从木梯上“咚咚咚”地跑下来，

少女的眼光随之往上飘去，

捧着册子的手骨纤细到让人觉得一碰就会断，房子里开了暖气，衬衫裤子穿在身上已经像是小号，可仍旧松松垮垮，身高不足一米六，光有一张清秀的脸这样的男孩……

太弱了。

少女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这是一些灵纹的大致模样，火龙，火风，火扇……每一个攻击的部位以及范围都是不一样的，而且，攻击力度越往后面的也是越加跟进。”

楚山说到后面几个字放慢速度，

少女眼神一闪，又恢复冷面如霜的表情。

少女仔仔细细翻阅了好几册子，房间里只有“哗啦”的翻书声，楚山喝着凌书煮的茶，不自觉露出享受的表情。

凌书微微勾起嘴角，从小受父亲耳濡目染，茶香是童年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煮茶的时间虽然随兴趣全放在灵符上渐渐变少，但功底还是在的。

“啪。”

合上书，少女抬起头，

“我已经将需要的勾下来，大师您准备一下，我明天来接您。”

说罢，少女直起身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

凌书愣了一下，就见楚山也将手伸了过去，

“凯瑟琳少尉，很荣幸能再次为军队服务。”

这位名叫凯瑟琳的少女标标准准敬了一个军礼，随后向外走去，身姿挺拔。

“将这些收起来吧，”楚山将茶一饮而尽，随后望向凌书，

“我明天就去，店里的食物够了，钥匙在老地方，或许要七天左右才能回来，如果客人有单子就让他们把单子先写下来。”

凌书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

楚山笑了笑，“早点休息吧。”

凌书收拾完桌子回到阁楼。

阁楼原本只有两间房间，一间是楚山的卧室，一间是楚山设计灵纹的地方，

凌书刚来这里住了两天，灵气有了稍许的积累正可以绘出基础灵符时，楚山恰巧说，不用走了，我这里缺人手，你就在这里吧。

于是楚山原本用来设计灵纹的地方，变成了凌书的卧室，她帮着这位好心的老人将木桌子搬进他的卧室，这间卧室只有一床，一桌，一柜，异常冷清简单。

楚山并不知道他好心收来的小叫花子已经能够绘制灵纹，也不知道每天夜晚这个他还以为是男孩子的少女，会用三四个小时吸收灵气打坐几个周天，才缓缓入睡持续了一个月，

每一天凌书都能感受到身体内的灵气在蓬勃地增加。

灵气积累量的多少对一个灵符设计师来说非常重要，流畅的灵纹需要持久的灵气来输送，一旦灵气中断，灵纹损坏，严重一些整条符都报废。

这些听起来容易，可要知道哪怕只是一道灵纹，都需要十倍以上的灵气输送。灵纹虽然是浅浅一层印迹，但每一道其中都要压缩更多的灵气来扩大其中的威力，类推地，压缩的灵气越多，威力越大，能够使用的时间也就越持久。

卧室里，凌书握着细毛扎紧的软笔，满头的汗。

最后一笔深浅分崩离析，形成泾渭鲜明的两道闪着白色荧光曲折向上，握紧笔杆的手在颤抖，这是灵力即将枯竭的前兆。

豆大的汗珠掉落在桌案上，凌书紧咬着牙关面色惨白，软笔异常缓慢地前行，每划过一星点儿的距离都似乎要花费非常大的力气，

终于那一笔弯上了图心，软笔笔锋一转凝成一点，软毛拥成圆形一团轻轻按下，凌书闭上眼睛感受从身体中到软笔上，再到笔尖，传达到图心镇符喷薄而出的最后灵力。

收笔。

凌书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将软笔搁置在一旁举起灵符。

行云流水的灵纹中心是火状的图描，每一笔分成两道不同颜色印迹，这片大陆从未见过的描笔方式。

一张符上两种属性或许有人曾想过，可无奈研究已久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没有人想到竟然可以将精神力分成两半，一半控制身体中的灵力从笔尖左侧暴涨，是火属性需要的灵力分量，另一半控制灵力稍弱，作为承载物的风所需要的灵力分量。

每一道临界点代表一种元素，凌氏祖法中传承多年的神秘符术，学习的要求太高，在绝对天赋的情况下，能在这份秘术中脚踏实地地成长是凌书曾经在十七岁年纪超越比自己年纪大许多倍的人，直接晋升为屈指可数灵符大师的原因之一。

有了丰富的经验，凌书靠这具雏嫩的身体重新学习也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天黑风刮得厉害，鹅毛大雪纷飞，一间间屋子银装素裹。

凌书双手靠在窗户玻璃上感受极为寒冷的温度，从指尖到指腹，渐渐贴上手掌，冰凉透心。

想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说不出话的凌书心也微微地疼了起来。

无声的唇语贴着窗户玻璃，呼出白茫茫微湿的雾气，

——我好想你们。

潮湿的雾气被窗外的寒冷很快重新融成透明，将少女的心思也抹得一干二净。

凌书用手擦了擦玻璃，被子盖到脖颈密不透风，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