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天下不止你一个读书人

“店家，我们不要这些好纸，麻烦帮我们拿那些裁坏的纸。”闵世眉宇间都是不卑不亢。

店家笑笑，“好，小哥稍等。”

话语间也完全没有笑话的意思，反而见闵世的神色不卑不亢的，露出了赞叹之意。不是所有读书人都能坦然的说出换裁坏了的纸的。书坊的老板见过很多寒门学子，越是他们，越是讲究，自尊心越是敏锐，生怕被人看不起。来这儿买笔墨纸砚的时候虽然不至于挑最贵的，但是坏的肯定是不要的。这小哥儿，有气度，说不准将来能有一番造化呢。

把所有纸张都换成了裁坏的纸，足足省了有四两银子。

许清欢付了十一两银子之后，跟闵世两个拎着东西就往外走。

“你们两个怎么来这儿？”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还带了几分不屑。

许清欢抬头见是闵亦书，身后还跟着那两个娇滴滴的丫鬟，还真是不要脸了，一个大男人来书坊这样的清静之地，居然还带着通房丫头，难道现在的读书人都跟闵亦书这般不知廉耻吗？

“闵世，你爹就这样教你的？见了二叔连招呼都不打？”闵亦书皱着眉头，不悦的盯着闵世。

“二叔。”闵世喊了一声，并不肯多说话。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的？这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闵亦书瞅见两人手里拎着笔墨纸砚，皱着眉头问道，似乎他们来了书坊玷污了书坊一般。

满脸都是瞧不上的神态，话里充满了鄙夷，让人十分不舒服。闵世抬头，眼神清澈，一字一顿的道：“二叔，我们来书坊自然是买笔墨纸砚的。”

闵亦书噗哧一笑，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你们买笔墨纸砚？笑话，这些是读书人用的到的，哪儿是你们两个能用的上的？闵世，莫不是你爷奶打发你来给我送银钱，你们自作主张买了这些下等货？一定是这样的，算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这些平日里我可不用，你们把东西退了，银子给我就行了，笔墨纸砚什么的，二叔自己买就行，就不劳烦你们了。”

闵世呆住，他不明白他这个二叔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先不说平日里拿钱这事儿都是他自己亲自做的，就是打发送钱这事儿，也从来轮不到自己的，怎么从二叔嘴里说出来，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许清欢更是无语，这闵亦书哪儿来的自信以为全天下就他一个读书人？而且说的这番话，哪儿对得起读书人这个身份？简直是有辱斯文了。

“二哥，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凭什么就以为我们是来给你送钱的？难道还有规定，规定我们不能来书坊买笔墨纸砚吗？还是二哥以为天底下的读书人只有你一个？不过是个秀才，就这么趾高气昂的，小心冲撞了人！啧啧，我还不知道，现在读书人的行事作风这么开放，连来书坊这样的圣洁之地都要带着通房丫头来。唉，看来是世风日下啊。”许清欢满脸感慨，颇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正好有别人进来，听见许清欢这一番话，连忙道：“这位娘子可不能以偏概全，不是所有人都是这副德行的。”

“对对对。”另一个选书的人也赶紧道，“我们平日里都抓紧时间念书的，哪儿有功夫秋花雪月的。”

闵亦书脸色涨红，狠狠的瞪了许清欢一眼，朝一直腻歪在他身边的两个丫头道：“还不赶紧走！”

见闵亦书吃瘪，许清欢心情不错，招呼了闵世，“走，这样的清静地方可不好吵架。再说了，你这时间宝贵，可不能浪费在这儿。”

言外之意就是闵亦书不配浪费闵世的时间。

又把闵亦书气了个倒仰，却无可奈何。许清欢是女子，他一个读书人，还当真能不要脸面的大庭广众之下跟她理论？这帐他先记着了。

许清欢跟闵世两人离了书坊有一段距离之后，闵世满脸佩服的跟许清欢道：“小婶儿，你可真厉害，二叔那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可偏偏又不能拿你怎样，真是憋屈。”

“嗯，我就喜欢看他那种想揍我又不能如愿的样子。”许清欢不在意的道，“闵世，小婶儿先把话说这儿，你以后可别读书读成你二叔这样子，实在太恶心人了。先不说你二婶儿为人怎么样，至少平日里他读书的花费有一半是你二婶儿出，他不光不感激你二婶儿，还做这样叫你二婶儿伤心的事儿，单这一点儿，就证明了你二叔人品有多差。”

许清欢说的是那两个通房丫头的事儿，她虽然不喜欢苏氏的为人，可不代表这这事儿她不同情她。也真是可怜人，明明心里恨得要死，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这大约就是古代女人的悲哀了吧？

民事若有所思，大约知道许清欢说的是那两个丫头的事儿，不过还是有些不明白：“小婶儿，我看二婶儿并没有反对这事儿啊。似乎，很愿意。”

愿意？鬼才愿意呢。

“闵世，这么说吧，你愿意跟你大哥共享桃子吗？”许清欢缓缓的问道。

话音刚落，闵世的脸就涨的通红，几乎有些愤怒：“小婶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你就说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吧。”许清欢加重了语气。

“自然是不愿意的。”

许清欢慢悠悠的道，“你不愿意跟别人共享桃子，那你觉得你二婶儿愿意跟别人共享你二叔吗？而且还是三个人共享，你觉得你二婶儿是真心愿意吗？她表现出来的愿意，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闵世，你将来的路还很远，你现在说喜欢桃子，很有可能日后你又喜欢了旁人，到了那时候，你会如何自处？”

闵世使劲儿摇头：“不会的，若是桃子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的身心自然都是她的。”

“小子，话不要说的太满。你努力念书，为的是走仕途，为的是日后给你娘挣个诰命，为的是日后没有人敢看不起你娘。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样的人家，没有什么靠山，一切都要靠自己，日后你展现出才华的时候，或许会有有权势的人看上你，到时候他们若是要干涉你喜欢谁，你还能说的这么坚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