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七月,霍云易与贺静嘉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前一个月,霍、贺两家便开始张灯结彩。
霍家的中式婚房更是重新装饰,总结出来一个字,就是:红。
红色代表了红火和吉祥,是最最喜庆的颜色。
喜房里的锦绣红被子,红枕头,红纱帐,红地毯,红色的梳妆台和绣凳,红色的喜字门帘,还有院子里的红灯笼,所有有颜色的地方,基本都是一片红色的吉祥喜气。
贺静嘉在婚礼前三日回贺家待嫁,三只离不开母亲的小神兽也随着回来。
这回,贺家大佬终于得偿所愿,想什么时候抱小太孙女就什么时候抱,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奈何,霍家大佬只一日不见就想得不行,翌日就急哄哄的赶过来,再度上演争夺戏码,热闹极了。
此后的很多年,霍家及贺家院子里总是出现争夺凶兽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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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后,贺静嘉一直在做恢复锻炼,身材渐渐地恢复得如同未怀孕之前那般,月子里也养得好,气色极好,就算不施粉脂,脸颊也是元气满满,红润有光泽。
她的伴娘是谢筱晴,在婚礼前也放下所有工作,陪着她做头发,保养,试礼服及处理各种琐事。
“也不知那边弄得怎么样了?”
试完礼服后,两人坐在露台上喝茶,明日就是婚礼了呢!
“才离开三天而已,能有什么变化?”筱晴笑她:“归心似箭啊。”
“那是的啊。”贺小姐笑咪咪地看着她:“喂,你跟我哥几时结婚啊?”
谢小姐实在是太不够义气了,当年几时偷偷跟阿哲哥玩地下情也不讲一声,若不是去年阿哲哥与余珊妮取消婚礼,还放弃大好前途,只为追回她,她还蒙在鼓里。
呵,没想到他们贺家也出了个情种。
现在两人又纠纠缠缠了一年,结婚,迟早的事情。
“再说吧。”谢筱晴低下眼。
他们是又在一起了,但是结婚,还未提上日程。
贺父对贺政哲辞职一事还未谅解,对她更是有一种迁怒的情绪在里头。
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终是不够圆满。
“再说?”贺小姐呵了声:“也不看自己多大了,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谢筱晴:“……”
她还未满三十,怎么就成高龄产妇了?
果然是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女人,怎么看单身的人都觉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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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同样是一派喜气洋洋。
霍家老家的宗亲,海外的亲友也提前归来,家里已是一片欢朋满座。
这婚礼,可比上次希安的婚礼热闹得多,宗亲们虽然对这桩婚礼有些疑惑不解,但不管怎么样,新时代,新作风嘛,大家高兴就好。
因家中亲友众多,老少中青皆有,傅衍,沈林熙等人也过来招呼同辈分的年轻人。
中式婚礼,在婚礼前夜,有童男滚床的习俗,寓意着新人夫妻团圆,人丁兴旺。
“傅衍哥,要不你去吧?”
晚饭后,沈林熙看到霍夫人招呼一名小朋友上楼时,附耳过来悄声道。
换来一记重重地拳头,狠砸在他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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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吉时是上午九点。
贺静嘉早上五点就被挖起来,沐浴,洗漱,梳妆。
她气色再好,可今日这样的大日子还是要上妆的,画眉,涂粉,口红,镜子里那张艳丽的面孔让她看了都觉得有些陌生。
这是她吗?等会三只神兽估计都认不出自己亲妈了,只有谢筱晴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女人一个径地说好看好看了。
化了妆,开始梳发辫,不是太复杂,发型师的巧手将她海藻般的黑色长发在脑后交叠成层层有致的发鬓,头饰只配了六根金笄及一对小巧精致的金色耳环,素雅华贵。
然后是着衣,最里面的是她订制的红色兜衣,接着是一层红色丝绸内搭,最后是全手工金丝银线,历时一年而成的褂皇上身,整个人姿颜国色天香,意态容雍华贵。
吉时到,门外的鞭炮声一点也不耽搁地响了起来。
她的新郎,一身刺绣着龙图案的改良式对襟马褂,稳重大气,神彩奕奕地等着他的新娘。
耳边钟鼓不绝,礼乐绵绵,她一步步地朝他走来,任他将她的手牵入掌心。
铺十里红妆,携珍爱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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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贺两家的喜宴,包下了远航酒店两个宴客大厅。
贺小姐的婚礼,陆怀远回来参加,叶臻身怀六甲不方便,便只能通过视讯恭喜她。
贺小姐笑咪咪地朝视讯那端的陆太道:“你知不知道阿远哥有个秘密?”
“什么秘密?”
陆太有点好奇。
“68楼,他书房的相框里,改日回国你挖掘看看。”
语毕,正在同霍云易喝酒的陆怀远转头过来看了她一眼,新娘呵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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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小姐的婚宴,又怎么可能少得了前夫霍公子?
当然,这回敬酒的可是霍公子。
“叫声小婶来听听……”
贺小姐挑眉看着霍公子,一整桌的公子哥们马上起哄起来,将婚宴闹到了最高潮。
薛嘉瑜与母亲薛女士坐主桌,远远地看着这热闹的一幕,有欢喜也有难言的失落。
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失落,或许这辈子,她等不到自己也有这样一天了。
嘉嘉的婚礼过后,她就要随妈咪回法国。
最近半年,外公身体状况愈发不好,妈咪让她回去多陪陪他老人家。
以后,可能没有以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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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结束,送完最后一拨客人,已接近凌晨。
贺政寰他们几个都喝了不少酒,酒气深浓,在休息室里泡茶,醒醒酒。
薛嘉瑜提着包,敲开休息室的门。
“小瑜,要哥送你回去吗?”
贺公子倒是极为疼爱妹妹,看到她出现在门口,马上起身走过来。
“不是。”薛嘉瑜莞尔一笑,看向靠在沙发上抽烟的霍希安-
“我想跟希安哥说两句话。”
“哦哇……”
“希安哥,要不要清场啊?”
休息室里又是一阵起哄声。
“鬼嚎什么?”贺政寰扭头过来骂了声,然后目光放到了一言不发地霍希安身上问身侧的妹妹:“你跟他有什么好讲的?”
“就讲两句话。我在露台等你。”
她说完,没理会身后那群人的笑闹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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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了他两分钟,他就到了,很快。
嘴里还咬着烟,身上酒气很浓。
“什么事?”
他靠在落地窗前,淡问了一句。
“后天我跟我妈要回法国了。”
他顿了下,然后道:“后天我不在S城,没时间送你了。”
没问她为什么回去,也没问她几时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他只问:“还有其它事吗?”
没有了,只是跟他告别而已。
她吸了吸鼻子,“没有了。”
“好。”
再见也没说,他转身就走。
不远处,她哥他们就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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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瑜离开S城那一日,天空万里无云,清澄的像是被水洗过一般。
她一直在等,等他的电话,等他的信息。
可是,飞机冲上云霄,她什么也等不到。
不过是早已预知的结局罢了,可还是不免心痛。
很多事情,有了空间的隔离,痛苦总会慢慢减轻。
人生不仅仅是只有爱情,也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都能圆满。
这一年多以来的相处,她圆了自己多年的梦想。
可梦总有醒的一天的。
没有关系的,对于她来说,已经够了。
她拉上眼罩,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地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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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不一定就是结局。
再见,也有可能是另一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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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S城起飞的,还有陆怀远的专机。
坐在航窗边的他,手里拿着相框,打开。
一张小巧而上了护贝的照片掉了出来,他将它放到了面前。
那是12岁的她,他用手机拍的,她的背影。
她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个大大的甜筒,一个人行走在夕阳下面,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那年,他27岁。
其实,他不仅只有她这张照片。
星辰在襄城那些年,每年都会寄很多很多的照片回来,单人照,合照,学校,家里,郊游……
包含了所有的日常,里面出现得最多的除了星辰这个主角,就是她。
每年他回国时,都能在嫲嫲那里看到她。
他看着她从稚嫩的小女孩长成豆蔻少女,出落得越来越清丽动人,一颦一笑间透露着那个年纪的女孩应有的纯真与善良。
他在M国读研究生,在各个海外分公司辗转,再到回来成立HY,从21岁到27岁那些年,他学业工作繁忙,可却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想起那个小女孩,想她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开心又快乐呢?
人生27年,他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计划,学业,事业,每一样都照着他计划的轨迹走,除了感情。
家世好,样貌好,又有才华的东方男子,怎么可能没有异性的爱慕与追求呢?
可不管是名门千金,还是政坛之后,甚至皇室后裔,他除了欣赏,就再也生不出更多的男女之情。
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除了事业,最多的异性竟是她。
她不知什么时候,竟占了他心里头一个小小的角落。
他刚意识到时,觉得自己过于荒谬。
他想推翻自己不该有的念头,可在那年夏天回国时,却还是忍不住开车去了一趟襄城。
他没有去看星辰,也没有打扰她。
他只是将车停在学校门口,远远地看着她一个人出来,在甜品店买了个甜筒,背着书包,一脚一脚地数着地上铺着的红色砖头,踩着夕阳回家。
在她快要从他的视线消失时,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拍下了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他一直放在皮夹里,某次不小心被贺小姐看到了,他便拿了出来,放到书房的相框后面。
而那一年出国后,某次经过一家纹身店里,他忽地冒出一股冲动,在腰上纹上了她的名字。
后来却又矛盾地觉得自己不正常,悄然地又洗掉。
再后来,星辰出国读书,她的照片再也没有出现在陆家。
他事业正在最繁忙的时候,也再无回襄城看她。
再次见到她,她已经来到S城叶家。
他刚回国接手家族事业,愕然得知她母亲车祸去世,她与妹妹来到了父亲身边。
他有开车去看过她,只是原本纯真的小女孩已经为变成清冷十足的少女。
他想,虽然她失去了母亲,但至少还有父亲可以依靠。
却未曾深想,叶家的家务事竟是这般森冷,让她曾经那么的无助又委屈。
回国那几年,他依然也在忙于工作,开会,出差,马不停蹄。
再后来,她上了大学,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追已经长大的她时,她已经主动走到他身边。
一步,一步,成为他的妻子。
他怜惜她,爱护她,只想让她都在他的呵护下,一辈子都幸福快乐。
舷窗外,金色的阳光折射进来,照在那张小小的照片上。
他看着看着,嘴角微扬,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真好。
她是他的小妻子,他再也不会让她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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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大结局,其实每次结局都很难过与不舍。但故事总有完结的时候。
感谢大家陪伴了这大半年,特别是幸运儿及其同事、朋友们,提拉米苏,涤尘子,等等,豆腐,宁静,ZYUAN等等很多很多的亲们,从我开文至结局,一路陪伴与支持。
太多煽情的话就不多说了,大家知道,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