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亥时的皇宫还是灯火通明,理由当然就是明天是圣元节的正日子,各个宫里的主子都铆足了劲儿让宫侍连夜熏烫明天要穿的衣服,并且一身还不够,最起码要备上两到三套,还要仔仔细细的查看衣服的各个细节是否妥当。
沈贵君是后宫里的一把手,这些自然已经有身边年长的宫侍办妥了,所以即使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夜晚灯火下的花园让他有了一丝趣味,道路两边的石灯照得一路通亮,也让整个皇宫带上了一丝梦幻般的感觉。
“侍身见过沈贵君,沈贵君万福金安。”柔柔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沈贵君转过眼看过去,只见来人一身粉色的斗篷,雪白色的滚毛把那张略带美艳的脸衬得天真而娇憨,沈贵君嘴角一勾淡淡的抬了抬手:“德正君不必多礼,夜深了德正君怎么还不曾安寝?可是身体不适?”
“多谢沈贵君关心,侍身没有不适。”德正君似乎有些害怕沈贵君,有些怯生生的垂下了头,“侍身只是很期待明日的圣元节宴会,所以……所以一时睡不着。”
“原来如此。”沈贵君听到身后的击掌声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就去看小心翼翼垂着头的德正君,只见他依旧垂着头,只不过双手却已经紧紧捏住了袖子,不由扯了扯嘴角,然后转身立到了一边。
苍离过来就看见她的沈贵君和德正君站在一起一同弯腰行礼,手指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深吸一口气才笑着开口:“这么晚了,和儿怎么在这里?”
“回陛下,侍身有些期待明日的宴会,睡不着便出来走走,不想竟碰到陛下。”德正君曹蕊和笑容明媚,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微微抬眼脸红红的看着苍离,圆圆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妩媚。
苍离看了一眼边上面无表情的沈贵君,微微一笑:“朕正好也睡不着,既然和儿睡不着,那今晚就好好陪朕如何。”这样说着已经伸手把德正君拉上了自己的车撵,德正君娇呼了一声偎进了苍离的怀里,苍离手里搂着德正君,手搁在对方腰间不轻不重的揉着,这才想要对着下面的沈贵君开口,那边沈贵君已经蹲身行礼了:“天色已晚,侍身明日还要主持圣元节,就不打扰陛下了,侍身告退。”
苍离的话噎在喉咙里,看着沈贵君起身扶着宫侍的手优雅转身,慢悠悠的拐弯回自己的宫殿了。
“陛下莫要怪罪沈贵君,沈贵君主持宫务难免精神不济。”德正君一双白生生的小手在苍离的胸口磨蹭着,有些小心的看着苍离略微冰冷的神情。
“和儿所言甚是,我们不理他,还是和儿最和朕的心意。”步撵还在往前,德正君的娇笑声还不时传来,沈贵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脚步没有丝毫滞带的回了自己的宫殿,没一会儿正殿的烛火就灭了。
而另外一边苍离一脚把睡的死沉的德正君从自己身边踢开,扯了扯身上略微凌乱的衣裳翻身下床,神情有些不悦的道:“每次都要折腾一刻钟,朕真是受够了!”
“陛下恕罪,是老奴学艺不精。”向丽海微微垂头,她的药虽然厉害,但是若是自家陛下挑拨得不够,药的效果就不会很好,倒时是真是梦就会被察觉了。
“算了,是朕为难你了,朕只是有些恶心。”苍离挥了挥手向丽海立刻招呼人备水,苍离洗上好久,这才出来,一看就见自家兄长坐在内殿里慢悠悠的喝着茶,立刻就上前,“皇兄久候了。”
“无妨,让陆离多睡一会儿也好。”穆长宁放下茶杯,“东西都准备好了?”
苍离对于兄长的见色忘妹扯了扯嘴角,挥挥手,立刻就有一个黑影冒了出来,低头恭恭敬敬的把身上背着的长弓双手奉上。
穆长宁接过长弓带上板指控弦拉满弓,又放开,只听弓弦一声清音犹如龙吟,不有点头一笑:“不错,陛下费心了。”
“这是应该的。”苍离表示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被哥哥夸奖了很高兴,但是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名叫章晚的野女人,所以最后还是不开森。
华国公府里睡得迷迷茫茫的陆离被人摇醒,眨了好半天眼睛一下子立刻漾开笑容扑到来人身上:“长宁你怎么来了,我都有两天没看到长宁,我好想长宁,长宁想不想我?”说完抬头眯着眼睛对着面色有些僵硬的穆长宁道,“长宁亲亲。”说完就抬脸吧唧一下亲到了穆长宁的嘴角。
穆长宁:o(*////_////*)o。
苍离:(╰_╯)#。
陆离亲完穆长宁整个人就挂在了穆长宁身上,死死扒着,脑袋埋在穆长宁颈窝里,下一秒就听见呼呼的小呼噜声。
穆长宁一只手揽着陆离纤细的腰肢,一手抬起抵在唇间轻轻咳了咳:“陛下可否回避片刻。”
苍离黑着脸呼着粗气走出了内室。
陆离立刻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穆长宁,小小声的道:“长宁过来带我去看热闹?”半夜三更还带着皇帝一起,这个热闹用膝盖想也知道必定是极大的。
“什么时候清醒的?”穆长宁耳尖红红的斜了兴奋地陆离一眼。
“亲完长宁就被皇帝妹妹吓醒了。”那个杀气也太大了,她神经再钝也要被吓醒的好吧,陆离撇撇嘴,抓住穆长宁的一只大手往自己心口一放,两只手勾到了穆长宁的脖子上,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一样贴着穆长宁,“长宁帮我揉揉,我都被吓坏了。”
穆长宁好像被手里那一团带着弹性的绵软烫了一下,整张脸都红的滴血了,看到陆离毫不掩饰的偷笑,抬手在陆离翘挺挺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胡闹,既然醒了就起来,我带你去看热闹,大热闹。”
“好啊。”陆离立刻端端正正的半跪在穆长宁面前,双手一伸,“长宁帮我穿衣服。”
穆长宁看了一眼睡裙斜斜挂在肩膀上,露出一大半胸口和一个肩膀的陆离有种捂鼻子的冲动。
“要不要朕帮你穿衣服?”苍离撩起内室的门帘一个步跨走进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风情万种的陆离,尼玛这是当她这个妹妹是死人啊,居然这样明晃晃的调*戏她风光霁月,惊才绝艳的哥哥!哪里来的妖孽,简直作死!
“啧,我对女人可不感兴趣。”陆离斜了苍离一眼,双手一伸又挂到了穆长宁上,娇滴滴的扭着身子,“长宁,皇帝妹妹好凶,我都要吓死了,长宁保护我。”
“无妨,有我在呢。”穆长宁抱住陆离拍了拍,这才侧首看向苍离,苍离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略带悲愤的一甩帘子去了外室。
苍离走后陆离也不再闹了,动作利落的从床底下拖出箱子,拿出自己过来时穿的衣服,然后脱掉身上的睡裙,非常迅速的穿衣服,等内衣和厚厚的打底裤穿好,再穿上长靴,把长外套放好,直接就在外面套上了棉长袍,再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排长长短短的匕首,很是熟练的塞进长靴和护手,最后摸出巴掌大的小皮包往里边腰带上一别,这才算全部整装完成。
“陆离每天都带那么多东西?”穆长宁有些好奇陆离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这熟练度和东西可不像是什么普通老百姓该有该会的。
“不会啊,平时一般都是只带护腕,出门的时候会穿上长靴,或者在里边带上护腿,今天不是要看大热闹嘛,为了避免自己最后被卷进热闹,所以准备的完整一点。”陆离拍了拍腰上的皮包,皮包是到了这边才开始缝的,里边也没有放很多东西,就是创可贴,云南白药,风油精这类出行常备药品。
穆长宁点了点头见陆离准备妥当后直接一把揽过陆离,一阵疾风过后,陆离被穆长宁塞进了马车,没一会儿苍离也坐进了,最后才是穆长宁,然后马车开始往前。
陆离觉得这辆马车必定制作十分精良,整个车厢一点声音也没有,外面也没有马蹄声,应该是拿布包着马蹄了,陆离对着脸黑的苍离笑了笑,然后眨巴眨巴看着身边的穆长宁,穆长宁从打开马车一边空着座位,拿出一把长弓递给了陆离,陆离先是一愣,然后就是眉开眼笑。
“我们要去哪里看热闹?”陆离抱着长弓压低声音问道,声音里兴奋异常,“什么热闹这么好瞧居然连皇帝妹妹都赶去凑热闹?”
“捉拿国公。”苍离呲了一声,“曹国公和她的两个女儿。”
“曹国公……好耳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陆离皱了皱眉突然瞪大眼,“她儿子不是你的德正君么?怎么,你们掰了?”
“呵,我们什么时候好过?”苍离脸色有些阴霾,“当年若不是我尚年幼,皇兄又领兵在外,又怎么会容许她握着兵权坐大。”曹国公她在西南做了那么多年的土皇帝,苍离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她不想动她,只不过西北才是重头,所以她一直安抚镇守西南的曹国公,就连她说想家人也点头让她把一家子都接去了西南。
不过她也留了一手,早早就定了曹国公唯一的儿子进宫,这才一直安分到现在,但是德正君今年刚进宫,曹国公的折子就暗示她立她儿子为帝君。
曹国公在西南动作频频苍离本来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若是曹国公识相,那么大家就心照不宣的慢慢来,到时候曹国公府虽然失了兵权但照样可以荣华富贵,这也算是当初曹国公站在她这一边的回报。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在儿子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就把手伸到了后宫,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才刚知道她的存在,就莫名其妙的流掉了,她的沈贵君差点就疯掉了,为此还伤了身子,整整调养了两年才有起色。
那个时候她就想劈了曹国公,但是她忍了,她不得不忍。
曹国公也是看准了她的皇兄重伤垂危才敢伸手,就是断定了她奈何不了她!
她只装作不知道安抚了曹国公,开开心心的迎了她的儿子进宫,一开始就承诺若是他生下女儿,她就立他为帝君,但是西北逐渐安定,皇兄也养好了伤了,曹国公开始急了,她要她立她的儿子的为帝君,越快越好。
真无因为开国太*祖夫妻相得的关系,虽然后宫是不可以干政,但是如果帝君强势却是可以涉政的,甚至和帝卿一样染指兵权也不是不可能。
苍离一直没有立帝君,主要是西北未平,军权还没有彻底回到手上,为了防止被钻了空子,所以才一直压着没有立帝君。
而曹国公如今如此急迫,打的就是想趁襄王帝卿不太好的时候,钻这个空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