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落脚的客栈后张陆离就把自己对鬼屋的感兴趣说了出来。
“第一个死的看症状应该是脑内出血死掉的。”张陆离指了指脑袋,“第二个我推测是人家家里内斗被吊死的,至于第三个嘛真可能是意外。”
“可是……不是说有哭声?”美人弟弟紧紧挨着美人爸爸,对于自家大姐眼看就要脑残直接转黑了。
“所以说想进去看一下。”张陆离笑眯眯的看向张大强妈妈,“我可是问过了,只要两百两,地方一点不比那第三栋宅子小,而且位置那么好,只要弄清楚了。再热热闹闹的请尊菩萨、做场法事安了外面人的心,简直太合算了!”
襄铃城位于整个真无国的西北部,是西北的边陲重城,也是防御西北草原游牧民族的军事要塞,在没有大战的时候因为连通了真无和西域各个诸侯小国的商贸之路,所以十分的繁华,和南方婉约的带着湿气的热闹不同,和北方豪迈的带着热血的热闹也不同,她是大气的,多姿多样的,也是冷冽的,带着血腥味的热闹。
襄铃城被两条主街道和中间的城主府划分成的东南西北四个区域,东城的治安最好,是驻守边关的将领和本地的达官贵人们住的地方,南城是富商们的地方,虽然不贵但也相对不错。
北城就是张陆离一家现在在的地方,这里本来不过是一些普通小康之家集聚之地,但因为出了一座名声斐然的【临山书院】所以许多有钱有权的人家纷纷在书院的附近买了学区房,让只是还算可以的北城一下子繁华起来。
西城是整个襄铃城最贫穷最混乱也是最纸醉迷金的地方,这里有声名狼藉的贼窝,这里有一掷千金的赌场,这里有*蚀骨温柔乡,还有整个西北最大的马市和人市。
当张陆离一家表现出对鬼宅有兴趣的时候,牙行的掌柜简直殷情献媚的不成样子,还是张陆离和张大强妈妈两人一起去看宅子。
已经退了色的朱漆大门似乎还在诉说着她往日的尊荣和富贵,厚厚的石板台阶每一个纹路都在告诉别人她存在至今所经历的风风雨雨,这是一座给人感觉非常寂寞的宅子。
张陆离抿唇微微勾起,当这么久的鬼屋,众人退避,可不就寂寞了。
过来领路的是一个长相相当魁梧的女人,她姓方,自称方二娘,肤色黝黑露着一口白牙,手上绑着护腕,脚上有绑腿,她自己说她是一个不信邪的,整个襄铃城里所有有奇怪传言并且滞留的宅子都在她手里。
随着一阵门轴的吱呀声,大门被打开,大宅子清冷的真面目也全部展现在张陆离和张大强妈妈的面前。
空旷的前院铺着青砖,虽然有杂草从砖逢里钻出来但并不是很多,绕过影壁,第一进的五间房屋也没有因为长时间没人住而破败,打开中间的穿堂是一个光秃秃的空地,空地的东边是一座假山和一个池塘,西边则是一座石亭。
“这里原本是一座花园,但是因为照顾起来太过繁琐,一时又不能出手,所以我就把这里全部铲平了,如果两位要买下来的话,只要你们肯花钱,我立刻就请人把花园整出来。”方二娘又指着第二进的五间房屋说,“这房子后面还带着一个小花园,上一任主人因为醉酒打翻了烛台,而后花园他正好堆了很多的木材,这才酿成了火灾。”
果然主屋看着要比旁边的厢房要新一些,应该是后来重新修的。
最后来到后花园,也同样被铲得干干净,只剩下几棵看起来很有些年份的大树。
“这些树当时都被烧得半死不活,不知怎么的后来倒是缓了过来,虽然样子怪一些但确都是上百年的古树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动手铲掉它。”方二娘站在一棵树干有个大洞的大树旁,“如果两位以后不喜欢,我们也可以负责把这几棵树移走。”
张大强妈妈又独自转了一圈,也发现没有什么异常,每个房间都打扫的很干净,除了有一股没落孤寂的味道,什么奇怪也没有。
“我们听说这屋子又叫鬼哭冬,特别是隆冬腊月总是能听到宅子里传出来哭声。”张陆离目光停驻在那几棵有些怪异的大树上,要是住进来还是移走吧,别把美人爸爸和美人弟弟给吓坏了。
“这个其实就是这座宅子怎么也卖不出去的原因,这种哭声我也听见过,我来特地来看过,但是找不到什么,就在这后花园里,走近了就没有了,一般冬天都是白天晚上的都有哭声传出来,白天小一点,晚上则大一点。”方二娘也很疑惑,“那时后花园草木繁盛,后来我能铲的都铲平了,但声音还是有,虽然这么说,但若说鬼哭我却是不信的。”
“哦?这是为何?”张陆离很感兴趣。
“大白天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什么鬼能哭得这么嚣张?”方二娘撇嘴,“他们说是原来死在这里的主人,那更是笑话,一个病死一个吊死一个酒鬼,活着的时候都没啥能耐,死了倒是能耐了?老娘才不信!”
“呃……有道理。”张陆离也不得不说这理由还真是强大!
“若是不怕的话今晚你们可以来听听,今晚估计也会有哭声。”方二娘拿出钥匙,“夏天虽然哭的时候不多,但是比起春日和秋日确实多好些日子,而且外面越是飞沙走石,它这里越哭得鬼哭狼嚎,我觉得一定更大风有关系,但就是不知道怎么个联系法。”
张陆离听到方二娘的话整个人都顿了顿,然后双眉吊得高高地看向那几棵长相奇怪的大树,嘴角慢慢裂开……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晚上就来一趟。”张大强妈妈见大女儿脸上止也止不住的喜悦立刻拍板决定,等挥别了方二娘,才勾住大女儿的肩膀,“元宝,你是不是知道啥,跟娘说说?”
“不不不……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如果今天晚上真的有哭声,那么我们去眼见为实不是更好?”张陆离几乎已经确定问题在哪里了,“娘不如想想,我们买下这么个大宅子怎么修成书店不较好,这可是没有铺面的。”
“死丫头不说就不说,晚上还不是要带老娘去看!”张大强妈妈直接挥手就往大女儿背上拍。
张陆离猛然往前躲开了这一拍,回头对着张大强妈妈就是一个鬼脸,然后嘻嘻哈哈的往前跑,张大强妈妈顿时脚下一踏直接窜了过去。
张陆离一看不妙,顿时完全没形象的一边喊着妈呀一边咧着嘴笑得阳光灿烂跑给张大强妈妈追。
结果张大强妈妈马力全开之下自然没几步就被逮到,然后像小鸡一样被拎起来往肩膀上一甩,张陆离顿时整个脸都青了:“娘啊,女儿还没说人家呢……啊呸!女儿还没说给你娶女婿呢,你这心怎么那么狠啊,你给女儿留点面子好歹给人家小公子探听探听啊!”虽然已经不是大街上了也接近黄昏了,但还是有路人的好不好,形象全毁啊有木有!
“探听,有什么可探听的!”张大强妈妈完全无视大女儿的崩溃,“就冲我和你爹给你的这张脸,我也不担心没女婿!”
“肤浅!娘啊,咱们要讲内在美好不好!虽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但你女儿可是很有节操的!”
“节操是什么东西,能吃么?”张大强妈妈听不懂大女儿嘴里的新词。
“气节和情操!”张陆离转头解释,然后就和对街二楼客栈的一个黑衣人对上了视线,黑衣人是个五官华丽神色淡漠的年轻女人,乌黑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张陆离,整个人即冷且贵。
张陆离嘴角抽*了抽,想要露个笑容,但是人家已经很漠然的转过脸去了。
张陆离一愣,直接抬手捂脸装死……她的一世英名!
张大强妈妈到底也没有把自家大女儿直接扛回客栈,出了小街便放了下来,但是张陆离却臭着脸不再搭理自家汉子妈妈了,被别人笑笑也就算了,被那么一个人看笑话……真是便扭到了极点,特别是人家压根就没笑!
简直太糟心了!
不过就算再纠结,张陆离吃过晚饭就又眉开眼笑了,拿着几块棉布几条麻绳就顶着入夜才起的风往会哭的宅子里去了。
还没到那个宅子,就已经可以听见呜呜呜的呜咽声了,虽然是大夏天的夜里,但听在耳朵里也忍不住让人全身鸡皮疙瘩狂立,头皮更是一阵一阵发麻,四周的店铺都是早早关门熄灯,估计这里如果不是靠着书院的旺街,恐怕旁边的人家早就搬空了。
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的,那就是别的地方入了夜还可能有梁上君子来溜达,这里一到晚上街上别说人影了,连只狗都没有,真真是夜不闭户,治安好得一塌糊涂。
张大强妈妈虽然也自允是见过大世面的,鬼神之说更是从心底里不信的,但是大晚上顶着鬼哭狼嚎也是脸色发青浑身僵硬,走起路来都不自然了。
倒是自家大女儿还悠闲的一边哼歌一边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等开了锁到了后花园了,才见她从耳朵里取出什么东西,还有线连着兜里的小铁壳东西,然后瞬间脸色就白了,张大强妈妈顿时乐了,原来死丫头塞着耳朵,她说呢,她都心里虚呢,这死丫头胆儿倒是够肥的!
张陆离取下入耳式耳机就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哭声,顿时整个人就一阵哆嗦,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仔细听了听,那声音确实是那几棵树的方向传来的,于是招呼张大强妈妈一起用厚布和麻绳把那几棵树的树干全部捆了,捆到第三棵的时候哭声停了下来,张大强妈妈惊讶的看向大女儿。
张陆离借着月光看到自家汉子妈妈错愕的脸乐了:“娘知道笛子和萧么?”
“跟笛子和萧有什么关系?”张大强妈妈打量月光下的树,看起来真是挺狰狞的,感觉像张牙舞爪的鬼怪一样。
“怎么没关系,这几棵树就是这大风的笛子和萧,不过吹的不是乐声而是哭声。”张陆离拽了拽手里的麻绳,“我们放开试试?”
张大强妈妈没有回答,但却已经动作利落的上前解开麻绳,然后幽幽的哭声又开始响起,全部解开后立马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只是这次张大强妈妈一点不觉得头皮发麻,只觉得好笑,传得风言风语,吓人空关好几年的大宅子,还有那威名赫赫的鬼哭冬,原来就是这几棵树!
鬼哭冬!是了,西北每到腊月那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刮大风,这几棵树还不见天的哭,怪不得被叫做鬼哭冬!
知道了宅子鬼哭的原因母女俩也不多呆了,毕竟知道怎么回事是一回事,但是无视耳边的鬼哭狼嚎又是另外一回事,于是拿着布和麻绳利索的关门走人,路上就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牙行定下来,然后尽早拿到地契房契开始琢磨请菩萨做法事,顺道想想怎么改建成书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