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那幽紫藤蔓抓住后再度恢复意识的那一刹那,凌如墨的内心是崩溃的。

昏迷之前就被那株巨木浓郁的魔气侵蚀了身体,醒来后身体的魔气虽被驱逐尽了,受损的经脉也被修复,但他发现——妖丹里居然还留着一丝顽固派魔气!

他尝试过动用灵力驱逐那一丝魔气,却只使得魔气沾染灵力后更盛。

现在他要么不使用法力,但那样就不能化成人形;要么就以这丝魔气为根,转而修魔。不过他觉得自己如果修魔了,第一个打死他的绝壁是最疼他的母亲大人。

书桌上的大白狐懊恼地挠着头,“嗷嗷”两声。

凌笙笑问他,“怎么了?”

凌如墨抬起眸子哀怨地“呜”了一声,继续用爪子抓着毛笔写自己的审问计划。

牙关紧的犯人一定要狠狠虐!不然不说真话!

凌笙看它那模样不由得失笑,道,“你也无需忧心,瑶姨会有办法治好你的。”

凌如墨心道,真的有办法就好了,他可不想当一辈子的狐狸qaq!

两人独处在书房半晌,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守在屋外的羽道,“公子,朝歌姑娘回来了。”

凌笙露出一丝笑意,“请她进来吧。”

凌朝歌推门而入,看见趴在书桌上玩墨的狐狸,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道,“你妖丹里的那丝魔气我驱逐不了,你若不想修魔,就别动用法力。”

凌如墨耷拉着耳朵,道,“我知道……”

凌朝歌看他那模样,嘴角一勾,“其实修魔也没什么不好,实力增长挺快的。”

凌如墨恶狠狠地露出利爪把书桌划出几道深痕,咬牙切齿,“那你怎么不修魔!”

谁不知道修魔之人极度嗜血,未修成魔神前,越到后期自身意识越浅,一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身亡!

“我又未被魔气感染。”凌朝歌冷笑。

“魔气感染?”凌笙为人,对修行之事自然不解,问道,“很严重吗?”

“还行吧。”凌朝歌觉得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她素来不爱多说话,简单说道,“魔气凶横,若只被感染肉i体,驱逐了即可,但他被魔气侵染了妖丹,要么碎丹重修,要么转修魔。”

“碎丹重修,你说得轻松。”凌如墨一爪子挠向她,怒道,“初凝妖丹都极难了,若是碎丹重修,我当一辈子狐狸得了。”

他为半妖,修行本就不易,若是碎丹,资质受损,他没有百年根本无法凝丹。

凌朝歌闪身避开它,只觉得化作白狐的凌如墨怒起来倒格外有趣,摸摸他的脑袋,道,“你若要碎丹,我可护你资质不损,五年内助你重凝妖丹。”

唉,以前在视频上看着毛茸茸的动物特别有好感,现在见了真的,自己果然是个绒毛控。

凌如墨被摸了头,表情更颓废。

做了十多年的人,一时变成狐狸他居然觉得被摸头很舒服!qaq他要回家!

“你可以想想,跟着我不亏。”凌朝歌笑道,手痒忍不住又摸了一把狐狸脑袋。

凌如墨怏怏不快地跑到凌笙身上,鼻子一抽一抽的。

“好了,不会有事的。”凌笙摸摸他的脊背,道,“你不是喜欢吃辣吗,我让厨房做了麻辣鱼,我给你挑刺。”

凌如墨吸吸鼻子,舔舔他的脖子,“好!”

凌朝歌黑着脸拧着他的后颈把他扔开,“没长腿吗?自己走!”

说着推起凌笙便往外走,留下大白狐独自在屋里呲牙咧嘴。

该死的小妖精,居然跟他抢小笙笙的抱抱!太过分了!

唔,不过碎丹不伤资质,五年凝丹什么的挺不错嘛,还是可以考虑一下~

之前带回来的三个养花人被关在静王府秘牢,没有凌朝歌施法还未醒来,不过某狐狸早已心狠手辣地拔了他们的牙齿防止他们在牙中藏毒或是咬舌自尽。

凌朝歌看着面前口中鲜血淋漓的三人,简直不忍直视。

凌如墨叼着写满字的宣纸趾高气昂地来回踱步,一边问,“三个人,我们一人审一个。你挑一个吧。”

“他也要动手?”凌朝歌望向凌笙,倒不觉得他文绉绉的样子会审什么,却未轻看他。

凌如墨咧嘴一笑,“小笙审人很有一套哦,你莫不是以为他是小绵羊什么都不会吧?”

凌朝歌冷笑,“我可从未如此认为。”

“朝歌,你先回去吧。”凌笙不知凌如墨在说什么,道,“抓住他们还多谢有你相助,审问之事便交由我吧。”

“无碍。”凌朝歌道,“或许我会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凌笙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凌朝歌弄醒了三人,便静立在一旁,有些好奇地想知道凌笙会如何让他们开口。

凌如墨弄了一个人去隔壁牢房,没一会儿便传出那人嘶哑的吼叫。

凌笙无奈地笑笑,只当他拿人去玩儿了,便未再理会那边的事,命人将剩下两人绑在架子上,封了其中一人的嘴。动手前,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凌朝歌。

虽是昏迷了一夜,两个养花人的精神并不好。凌笙坐在轮椅上,素袍银冠,依旧一副儒雅的模样。

“本王乃当今圣上亲封静王,奉旨查办雅罂一案。”一上来,凌笙便自报了身份,面色不似之前那般温柔,显出几分冷峻,一双眸子看似淡然,却令人不寒而栗,“你应当知道本王想知道什么。”

其中一人不由得冷笑着讽刺,“一个残腿的皇子,不过是皇帝可怜你才封的王,还真当自己高人一等!”他朝他啐了一口,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双眼,却不禁打了一颤。

凌笙眼底波澜不惊,毫不在意他的话,手中结起细微倒鳞的鞭子在手上拍了拍,挥鞭落在那人脸上,道,“本王不过是让你知晓你落在谁的手里,你无需同本王示威。至于高人一等,你一个奴才还没资格说这等话。”

他手劲并不大,一鞭下去只在那人脸上留下一道蜕皮的血痕。

一人取来一柱香放到那人面前,凌笙退开几米,望向凌朝歌,不禁又劝她,“朝歌还是先回去吧。”

“我亦非寻常女子那般矫情,子华无需顾我。”凌朝歌微微笑道。

手下的人用小刀一寸寸地划开那人的手臂,大腿,脖子,又在伤口上撒上白色的粉末,便退回凌笙身旁。

那人不惧这些小伤,注意力倒在那白色粉末上,“你想干什么!”

凌笙没有答他,冷峻的眼里意思很明确,告诉他他所知道的一切。

被划开的伤口变得瘙i痒起来,另一人被绑在一边,虽被捂住了嘴,一双眼却没被挡住,清清楚楚地看得清受刑之人的模样。

凌笙忽地一笑,道,“若是想通了,便叫一声。”他若有所思地瞥向被捂住嘴的人,道,“雅罂害人不浅,你们死罪难逃,却可讨得一个死得痛快的法子。”

语罢他不再多说,由羽推着往外走,一干下属也跟着退下。凌朝歌看向两个养花人,被划伤的那人伤口已经开始慢慢腐烂,她觉得那种感觉应该是剧痛中含着瘙i痒,一个人最痛苦的,无疑是清醒地看着自己肉身一寸寸地烂掉却又不死。

她望向另一人,却看他的身体不住的发抖,忽地觉得那人看了那一幕会不会崩溃。

看透了凌笙所想,凌朝歌心情不知怎么的愉悦了几分,恶劣地向两人施加了一个“清醒咒”,飘然离开了这间牢房。

凌笙守在门边看她出来了,道,“如墨还在审问那人,我们先出去吧。”

想来他去看过了凌如墨审人,许是场景的确不堪入目,便直接让凌朝歌莫看。

“嗯。”凌朝歌微笑着点点头,跟着他出去。

离开秘牢,空气清新了许多,凌笙沉默一阵,道,“那药名为噬骨香,添了几味柔和的药草稀释,不会伤人经脉,却可腐蚀人的肉身和骨骸。”

凌朝歌一愣,一时没想明白他为何说这些。有系统分析,她自然知晓这东西的成分及效用,看凌笙拿此药的用途,还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留人一命,让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凌笙顿了顿,问,“朝歌,你对此如何看?”

凌朝歌回过神笑笑,“审人么?挺好。”

凌笙神色微暗,不再说什么,只吩咐人注意那间牢房的动静,便静默地看着面前的草木。

静王府秘牢位于西南角的护院训练场,牢中看起来挺干净,异味不多,就连刑具也没有几个。

秘牢外更是种了大片的花木,似是专为掩盖牢中血腥。

乍得一看,真不像牢房。

看他不言,凌朝歌也未说话。

耳边的惨叫不绝于耳,有凌笙审的那人的声音,但更大声的却是凌如墨那边。

她不禁好奇地放出灵识去看看那只狐狸究竟在干嘛,神识到时,表情却突然变得僵硬。

=皿=!凌如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