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主这个名字果然红了。

她在新的节目之中表现得极为自恋乖张——这里面可能确实有一部分是本性，但是就小方看来，更多是被刻意扭曲和夸大的表现。

但是她也没有权力干涉和反对对方的做法。

回到湖西之后，小方把事情经过跟林舒详述了一遍，让林舒心情很是复杂。林舒就算聪明绝顶，但是也不可能理解所有人的想法。比如张新蕾这件事，就让他觉得非常惊愕。

最近张新蕾和艺可的作为，都让林舒有一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的荒谬感。也许他以前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荒谬行为，只是因为不是自身的真实经历，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但是这一次是真的被震住了。

被一个人的荒谬行为震惊住似乎很不合常理，但是林舒却慢慢意识到，这其实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就好像被人性的崇高所震撼，被人性的恶毒所震惊，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世界上既然有大众所不能理解的智慧，自然也有大众所不能理解的荒谬与愚蠢。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甚至不能说是愚蠢，只能说是一种偏离普世价值观的个人选择。

只是林舒有点无法直视。

大约是因为他本人还是个很普通，价值观很主流的人的关系吧。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星泽没有受到张新蕾的事情所影响，安志清本人却因为收受贿赂的事情而深陷泥沼，目前自身难保，自然也顾不上找星泽的麻烦。

之前的文件被政府方面撤回，不但如此，市里几位领导还特意来星泽巡视和表彰了一番，也算是一种安抚。

但是林舒却总觉得还是有点累。

主要是心累。

整件事解决起来说难其实也不难，但是确实十分打乱林舒的工作节奏。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情绪久久回缓不过来。

然后正好这个时候，梁季闻表示他们做出了简单的生物信号传输的装备，问林舒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林舒当即回答道：“要！”

虽然这时候能够制造出来的设备肯定还比较简陋，完全不可能有林舒重生前那么精密完善，但是林舒还是很想知道梁季闻目前已经进展到了哪一步，以及目前他们的技术都能够做到些什么。

他与居铭丰说了一声，就打算换衣服出门。结果还没出门，居铭丰就跟了上来，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起到了新白这边的实验室。梁季闻看到两人一起出现，有些意外，但是到底没有把对居铭丰的排斥表现出来。不但如此，他还主动给居铭丰也拿了一套传感器，让他可以仔细地查看和体验。

梁季闻给两人看的传感设备是一个类似于软皮质地的头套。头套弹性很强，在耳部，鼻部和眼部两侧的穴位上都内藏着一种疑似软金属材质的贴片。

梁季闻介绍道：“这是传感器。还有味觉方面的，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它加入到部件之中。”

他这样说着，另外取出了一段传感器连接线，然后在金属片的位置贴上了两面密合的不透水贴纸，把它连接到头套上之后，戴上头套然后把外接上的金属片含到了口中。

因为嘴里含着东西，梁季闻的声音难免有点含糊，问两人道：“我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傻？”

林舒：“有点。”

居铭丰：“特别傻。”

梁季闻叹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了金属片。

他说道：“我们目前的技术反正是完全做不到直接脑神经接驳的，大脑太过精密，直接试图对内部进行干涉的危险性太大，没有经过充分的实验，谁也不敢轻易对它进行动手。”

“虽然我觉得对于大脑神经的直接干涉会更有效果——比起五感干涉，大脑神经的干涉会更加直接，能做到的内容也更多，但是真的要进行实验的话，危险性也更高。怎么进行相关的实验就是个大问题——大脑神经干涉的难度比五感神经干涉危险性高太多了。”

林舒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

梁季闻提出的事情，也是林舒重生前双方都在试图解决的问题。事实上那时候星泽已经多少有了些头绪，只是还没有真正进入实践阶段。

他想了想，就对梁季闻说道：“其实从五感干涉开始也是可行的。神经信号的传导过程本身应该有连贯性，能够干涉五感，就应该也能够干涉大脑神经。所以如果你能截取和模拟五感信号，那么也算是给以后的大脑神经干涉奠定了基础。”

梁季闻想了想，就笑了，说道：“说的也是。”

之后他不再在这方面纠结，开始引导林舒和居铭丰试用接驳装置。

此时的接驳装置其实是十分简陋的，连接线虽然尽量包裹住了，但还是有点硌人。含入嘴里的味觉感应器似乎并不是标准配置，梁季闻自己也说这个装置的设计有点问题，以后会不会安装在正式的接驳设备之中也不一定。

不过虽然这么说，三人还是尝试了一下完全版的接驳装置。

梁季闻开启控制器之后，林舒就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属于肉包子的香气，随后嘴里也浮起了一股带着油香的肉味。这种香气和肉味并不浓郁，比起真正食用包子的时候显然有着极为明显的差距。

但是已经足够明显。

当然，目前来说，还是只有味道而没有口感。口感涉及的是另一方面的信号数据，包括口腔触觉神经和咬合肌部分的神经反应，比单纯的味道模拟要复杂不少。

林舒取出了传感片，开口问道：“肉包子？”

梁季闻说道：“其实我们想做的是小笼包子，但是神经信号上目前好像还没有办法达到这么细腻的地步。能勉强模仿出肉和面食的香气和味道，但是要做到更逼真就有点困难了。”

他这样说着，说道：“我可以确定大脑神经信号一定包括几个方面的数据，信号本身不但带有感觉信息，应该还带有位置信息和形态信息。视觉，触觉，味觉等接收到的信号有不同的地方，却也有相同之处……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研究出每一个信号背后包含的真正信息，之后才能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林舒想了想，却跟梁季闻说道：“模拟信号虽然影响比较细微，但是也不能持续进行。神经本身也是有疲劳度的，如果一直工作说不定会导致过度疲劳或者坏死……季闻哥你研究的时候注意下吧。”

梁季闻听了，愣了一下，然后略作思考，才回答道：“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事情……既然小舒你这么说，我回头就让他们注意一下，避免真的出现类似的问题。”

林舒点了点头。

新白这边虽然说是做出了初级的接驳装置，其实真正的相关进展并不多。

就林舒听梁季闻所说，他们也就是尝试着使用一些非常初始的手段，进行了笨拙的信号截取和模仿。比如说在一个人食用包子的时候，使用一些仪器收集食用时一些神经末端的动态，并且分析模拟这些动态信息，以试图解读生物信号内中包含的意义。

这个过程复杂而繁琐，到目前为止，梁季闻等人其实也不过就是收集了少数一些特定行为之中展现出来的信息传递内容，花费的时间却非常漫长。

林舒听了之后，也并不觉得意外。他就是忍不住有些叹息——如果重生前他就自带主脑……又或者他能够带一部神经信号谱系大全回来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这时候他们也只有让一切从头开始发展。

在他扼腕的时候，梁季闻突然开口说道：“其实在研究过程之中，我一直都在想，既然我们的模拟信号可以通过表层隔断传递到神经末端，那么只要信号增强，那么它们应该也是能够穿透皮肤，血液，骨骼，传递到更深层的位置，比如说中枢神经去的。如果再往深层想一想，人自身的神经信号，是不是也能够通过某种方式传递到外部环境之中？如果能够做到，那它能够做到什么？这是不是就是小说之中常常提到的精神力？”

林舒听得浑身一震。

梁季闻可能只是随意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想太多。但是林舒却突然想到了他那在主机显示状态中一直呈现爆表状态的精神力数值，以及他现在已经能做到的一些与超能力一般无二的事情。

比如说他现在可以直接通过主机对一些电子设备进行数据传输，他可以自主扫描分析一些机械和软件的构造，并在大脑的主机之中进行模拟性地建模。

林舒忍不住想……除了主机主动告知的使用方式，他是不是还能够做到更多？比如说对于生物体的精神进行干涉或者扫描之类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林舒越想越是觉得可行。接下来的时间，他又跟梁季闻稍微讨论了一会儿研究的方向，就很快地拉着居铭丰告辞然后离开了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