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情景持续了很长时间，李鹊甚至认为，这就和唐三藏念紧箍咒一样，明明那些声音说的都是自己想要听的话，但此时却宛如魔音一般，让人几乎崩溃。

她紧紧的捂住耳朵，甚至开始远离两个人，于是那种声音便渐渐消弭，她长呼出一口气，就在原地等待王青帘的讲道结束。

“我听说，道家传法，之中有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的说法，这么看起来，我就是六耳咯？第三个听法者不得法中真意......我也不是故意听的啊！”

李鹊嘀咕起来，但同时又想到问题，那就是王青帘都没有避讳她，就这么直接开口讲述，她居然都听不得，甚至感到胸闷气短，脑袋昏沉要炸开，崩溃了一样。

王青帘究竟已经修行到什么地步了？

他真的还是所谓的人类吗？

这和特异功能，或者说是成仙了也差不多吧？

“陆地神仙？”

李鹊又自己嘀咕了一句，随后就摇摇头。

陆地神仙往往是称呼那些盖世高手的，都是金刚与纯阳的人物，她是知道的，自己这个便宜师公没有达到那种境界。

虽然，差的并不远。

“这就是精神力的差距？王青帘是第六感吗？”

李鹊又开始猜测，然而这个答案也不对，事实上，王青帘的入微功夫相比孙长宁还差了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宛如天堑一般。

孙长宁是偶然踏入这个程度，而王青帘已经着手开始修行。

意劲是浑天之上的领域，任何想要把第六感纳入心中，达到自由掌控地步的，都必须要通过意劲这个关卡，而入微同样是这个关卡独有的东西。

在没有达到意劲之前，任何的入微都是在门槛前徘徊，只不过有的人走的比较多，“脚印”也多，而有的人则走的比较少，所以“脚印”也就少了。

正是因为这样，才有见神不坏这个境界，即完整的金刚不坏加上不完整的见神入微。

这种人，就是当世的罗汉，驻世的人仙。

她以她的视角来查看孙长宁与王青帘，但在孙长宁的眼中，则并不是这样，因为此时的孙长宁，看见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此时孙长宁就是这样，如那一次给六爷渡炁，眼中所见到的，和现在的几乎没有差别。

只不过，这一次见到的，则是自己的身躯，并且相比上一次，有更加明显的进步。

到了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内视观照可以解释的了，而越是深入这个领域，孙长宁便越是觉得真正的入微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肉身锤炼都是有极限的，当达到了一个极致之后，人的修行就会转移向精神的领域。”

“提前修行精神领域的人，或许他们的精神力十分强大，但是同样的，肉身却是极其衰弱，骨瘦如柴，甚至随时都会死去，藏区的那些喇嘛就是这样。”

“而只顾着修行肉身，到最后临了还是会有极限，不修行精神就无法打通前面的路，这不是人类的超脱之路，而是对于天地自然的一种探究。”

“科学，神学，玄学，都可以解释这些变化，最主要的，看是从哪个方面去入手。”

王青帘的声音游荡，在孙长宁的精神世界中，如同一个幽魂般走动，而孙长宁看见的景色，自己站立在原地，黑色的世界，白色的线条，自己是线条构筑的模样，而对面的王青帘同样如此。

大家都是幽灵。

观想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但从精神层面来说，又都是真实存在的。

两个人开始走动，这是精神力的交锋，王青帘依旧是推出了那一拳，于是五感消弭，孙长宁再一次被拳头杀至面前而不知。

然而事情总是喜欢开玩笑，孙长宁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躲开了，并且试着攻击王青帘。

精神世界的修炼，有的时候比肉体上的修炼来的更强。

这一点，在港岛那一次接触古书之后，孙长宁就明白了。

和祖师越女的一战，精神世界之内自己几乎被打成残废，差点就死了，那精神所受到的创伤直接反馈给肉体，当初可真的是七窍流血而不止。

.......

从清晨站到夜晚，李鹊瞪着两个人，孙长宁和王青帘互相站着，而王青帘的嘴巴不停，就这样说了一整天，到后面都是一些经文词汇，弄得李鹊根本听不懂，当然也不想听，生怕再一次弄得心神崩溃。

但让她惊奇的并不是这一点。

孙长宁的身上居然开始流血了。

不只是一处，有数个位置，甚至有淤青出现，而王青帘的身上，除了在下午某个时间点内，衣服突然被划开一道大口外，再也没有出现异常。

李鹊明白了，他们这是在观想，并且以精神力作为交流，强者面对面的时候会产生一些炁息交汇，而对于丹劲之上的大拳师来说，精神力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可以想象，孙长宁在观想战中落了下风，并且一直都在被动挨打，但这是在修炼拳法，而李鹊一想就明白了，如果要尽快的掌握一门拳法，尤其是道家佛家这种神神叨叨的功夫，那么观想精神，明显是一条捷径。

只不过，危险也是可以预期到的。

“我还没有到化劲的最上层，按照王青帘的说法，没有完成天人一跃，根本修行不了这种奇异诡谲的功夫。”

“天人一跃，天人一跃啊.....”

李鹊颇有不满，嘀嘀咕咕，不断呓语，同时又心中思量，九种遁道，王青帘手里有五，剩余四个不在，那么这五种遁道之中，难道就没有可以给化劲之下练习的绝技吗？

眼看着两个人动也不动，只是身上伤势越来越多，而王青帘突然在这个时候闭口了。

他不再讲述经文，而同时，孙长宁的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势。

但那气息却不降低，反而有升腾起来，化为龙的趋势。

李鹊睁大了眼睛，此时屏住呼吸，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轰——！

就在同一刹那，突如其来一声音爆，她几乎被震翻，一屁股跌在大石头上，而再晃晃脑袋，看向前方时......

李鹊龇牙，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孙长宁的口中喷出一口大血，双眼呆滞仍旧是出神状态。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面的情况。

王青帘的嘴角处，居然有一丝鲜血溢下来了。

而音爆的中心，正是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