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山的人离开了,老萨满将他们撵回了雪山。
苏合老人带着茫然与无措的感情离开了部族,他们不知道,在遥远的故土,那片连绵雪山之上,正在发生一场风暴。
那是他们期盼了四百年的风暴,也是期盼,等待了四百年的雷霆。
白石哭泣,风暴萦山。
传说化作了现实,而守护神的人已经放弃了神明,然而造化弄人,神又一次愚弄了他的信徒。
或者说,是曾经的信徒,亦是罪人。
孙长宁握着那块石头,感受着当中的律动,那就好像是血脉相连一般,乃至于隐隐有着感觉,似乎这块石头,也拥有了心跳,拥有了血与骨。
长生天的信物选择了自己.....或许不应该这么说,而是自己就是这块石头本来的主人。
这是老萨满的话语,对于这块石头,他出乎意料的看的没有那么重,其实这当中,也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因为这块石头,已经失去了枷锁的意义。
它哭了。
白石哭泣,那么四百年的枷锁已经被打破,所谓长生天的愚弄,也已经在这一刻画下了休止符。
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人。
眼下就是把这块石头交出去最好的时候。
因为这块石头已经没有用了。
孙长宁能让白石哭泣,这代表他就是正确的人,那么在这个人面前,所有敢妄言自己是白石之主的人,都不过是一些代为保管的罢了。
如今四百年过去,真正的主人回来了,那么.....就物归原主吧。
反正这块石头,已经没有意义了。
老萨满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居然也感到无比的可笑,他们争斗了四百年的东西,到头来,仍旧是被送出去,但这一切,似乎都只是长生天的愚弄戏码而已。
神注视着世人,这个神,或许就是世界本身。
总有一些东西,是难以用科学去解释的,无法明白其中的缘由,只能归咎于宿命和缘分。
MI6的人终究是被放走了,正如老萨满说的,如果杀死他们,反而会招来麻烦,而进行一顿毒打,反而没有任何事情,对方还只能吃下这个大亏。
而这一次MI6来到草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石没了不说,吉普车和身上的值钱装备都被洗劫一空,彻底成为三无人员,除了证件给他们留下,其他的....都留在了部族。
“我要和你再打一场!”
在被放行之时,巴雷特仍旧对孙长宁提出了挑战,而这对于孙长宁来说是无意义的打斗,于是摇头拒绝,而巴雷特的面孔涨红,双拳握紧,那眸子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的功夫还不到家,什么时候到家了,你再来和我打吧。”
孙长宁如此说着,那目光盯着巴雷特,此时身高的差距让孙长宁俯视他,而白人少年沉默良久,愤怒的舞动了拳头,居然直接出手了。
那铁拳挥舞上来,然而被孙长宁以一根指头破开,巴雷特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对于已经练成化劲最上层功夫的孙长宁来说,不过是蚍蜉撼树一样。
那根手指就如同最锋利的铁矛,撕开天幕,直击眉心天宫,打得人灵台战栗。
巴雷特再一次躺倒在地,这一次他输的更加迅速,连五招都没过,而孙长宁摇摇头,对着眼中一片漆黑,脑中嗡鸣不已的巴雷特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不行。”
巨大的羞辱感席卷上他的心头,白人少年的手死死的抓住地面,直到被奥莉薇亚搀扶起来,然而他的身子骨就如同散架了一般,那是颓然。
西方的天才少年在草原上遭到了重大的打击,或许MI6的本意是让这位天才跟随行动,成为国家特种部队的兵王,然而在这里,这个原本立志投身于国家的白人少年,放弃了报效国家的念头。
他决定苦修,以拳头来找回今日所受的耻辱。
【你不行】。
这三个字如同铁钉,狠狠的烙印在他的心中,那流淌出来的,都是殷红的鲜血。
对于练武人最可怕的羞辱,莫过于你不行三个字。
.......
“我该离去了。”
十天之后,孙长宁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是在帐篷外的草地上站着,打完了最后一套拳法。
“化劲的最上层功夫已经习得,草原的旅途,该终止了。”
孙长宁如此说着,目光遥遥的望着天边的日辉,那处有牛羊的声音响彻,传遍茫茫的草原。
身上的气息渐渐收敛起来,做到光华虽耀,但却无甚锋芒,是浑如璞玉。
一柄宝剑从出鞘时的锋利,到后来被逐渐打磨,却并不是消除了那股锋利,只是把锋芒内敛,成为一柄更加凶悍的神剑。
锋锐于外,必受诸般磨难所挫,但若锋芒内敛,该出鞘时寒光耀世,不管是什么磨难在前,也都是一剑斩了便可。
第二天的清晨,孙长宁向老萨满辞行,后者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孙长宁即将离去之前,开口叹了最后一声气。
“如果你日后不死.....来草原看看我吧。”
老萨满的身子佝偻起来,他的精气神仍然留存,这只是刻意为之。
孙长宁点点头,对老萨满行了礼仪:“前辈教导,让我获益良多,如果没有前辈,我难以练成化劲的最上层功夫,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磨难,前辈等于我第二个师父。”
“五年,五年之内,前辈必然还能再次见到我。”
孙长宁笑了起来,那容颜映照在老萨满的眼中,同时也是最后的影子。
“五年吗.....英雄少年意气,只是五年的光景.....”
孙长宁已经走出了帐篷,老萨满咳嗽着,喃喃自语。
“人无信不立,我姑且,等你五年吧。”
“如果你能成为天下第一........嗯,或许,你真的能成为天下第一吧......”
老萨满的目光转动,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火盆,在那火光的映照之中,显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一个穿着古老服装的人,那是一个生存在过去的人。
他不属于未来。
老萨满的头颅微微低下,双眼闭合了起来。
那口中喃喃,似在梦呓。
“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