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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琴君心虚地转移话题, 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 节目那边怎么样?”
余愁侧头斜视着她,心中还残留着细微的麻痒,抿嘴浅笑不戳穿对方刚才的举动。一双美目眯起, 半阖不睁地说:“前不久拍摄了海报,还要一个星期后才正式录制。”
网络上的流言蜚语就似海浪, 一阵又一阵的, 席卷而来, 去后却连痕迹都留不住什么。余愁安心养伤就一直没看,不想破坏自己的心情。
但她前世是完完整整看过来的。一个人在别墅里,一到下雨天, 余愁感觉自己像一颗即将霉腐的水果被闲置在阴冷潮湿的地方, 无法遏制的坏死,她不能不转移注意力。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主, 到公司地下停车场临下车前,余愁才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参加这综艺节目还能减肥。”
韩琴君刚刚把安全带解开, 停住打开车门的手, 先回了一句:“别吧, 林叔好不容易把你养出点肉, 再瘦下去他会心疼的。”
余愁想了想, 伸出手手捏了捏自己的腮帮子,无奈道:“吃多就胖脸, 瘦下脸就好了。”
说完食指轻轻戳了戳, Q弹糯滑, 看的韩琴君心头一痒按耐不住,差点伸出手上前捏。
满脑子都是胖点怎么了,抱起来不咯手,软软糯糯的,跟个软团子似的。
韩琴君心中腹诽万千,但外表却闷骚地一句话都不说。
两人并肩朝着高层办公室走去,秘书们习以为常,对外这两人是“真”情侣,对她们这些知情人士却是“假”情侣。
可事实上她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破不说破。
经纪人每次跑上来找余愁,紧张到腿肚子跟发了疯的抖个不停。
运气好,这次她上来的时候韩琴君开会去了,余愁正站在办公桌前泡花茶,有些失神地望着水中沉浮的花朵,样子怡然自得,看的经纪人一愣一愣的。
惊吓!
余愁要不是和韩总有一腿,她就从这里跳下去!
“来了。”余愁回过神冲她笑,经纪人同手同脚地走过来,其实她就是挂名的,余愁的大小事务都是公司部门经手,哪里有她这个经纪人插手的机会。
别人的经纪人是经纪人,自己就是个挂着经纪人牌子的助理,今日过来不过是问一下余愁的喜好。
“下周就要到外省去参加节目了,你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吗?”
做不成经纪人,她已然安心接受了助理的职务。
余愁抿了一口茶,不甚在意地回答:“没什么要准备的,你收拾好东西就行了,看节目组的安排。”
“真的不用?”
例如对节目组安排的住宿条件不满意,在节目拍摄过程中有什么特殊要求等一系列个人条件。余愁提前和自己说,她才方便和节目组接洽。
她一脸不相信,余愁不以为意反驳:“放心。”
经纪人还以为要针对此事和余愁商讨许久,结果被一句话打回,好吧,这下子她这经纪人是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了。
出门走了两步,韩琴君领着下属开会风风火火地回来,她目不斜视,只是在路过经纪人的时候礼节性地点头示意。
经纪人浑身打了个颤抖,压根不敢回应,她果然有上司恐惧症!
韩琴君一进办公室就问余愁:“她来找你干什么?”
余愁坐在沙发上,慢慢饮着茶水,不急不慢地答:“问我下周去拍摄节目是否要准备什么。”
这是今日第二次听余愁提起下周出差的事情,韩琴君暗自挑眉,心中这才对这件事情有些上心。讲真的,两个人日日待在一处,一想到余愁暂时不在,心中莫名的有些不习惯。
但日子如同流水,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余愁外出的第一天,韩琴君伸着懒腰下楼,见余愁座位空空话不过脑问了一句:“余愁还没下来。”
林管家用嫌弃的眼光看向她,没好气地回答:“人昨天大晚上去的机场,再惦记也得等着!”
追又不急着追,就这么吊着人家小姑娘,别人家主动的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小姐这恋爱谈的真叫人急得慌。
自己把契子行礼搬她房间,还假兮兮地说不要不要,结果余愁前脚出差还没二十四小时她后脚就想上了。
刚刚喝了一口牛奶的韩琴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做错什么了吗?余愁在的时候,林叔天天笑眯眯的……
某人还是早点回来吧。
不明所以的韩琴君一大早浸泡在林管家的怒火中,余愁还在补觉,沉浸在香甜的美梦中。
她昨晚大半夜一头栽进了酒店大床,直到阳光从窗台投射进来舔舐到床前,余愁才缓缓睁开眼睛。
洗漱之后,余愁和经纪人埋头吃早餐的时候,林叔打来了电话,笑眯眯地问她吃了没有,吃了什么。一五一十回答之后,林叔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经纪人还感叹了一句,你家老爷子真友善,余愁也是这么觉得的。
韩琴君和林管家心灵相通,前后脚的电话。
电话那头,韩琴君开门见山,不拐弯抹角地问:“大早上就有人烦你?刚才没打通。”
余愁长哦了一声,指出:“你不算吗?”
韩琴君被哏了一下,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是林叔,”余愁吞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勾起嘴角笑道,“他心情好像很不错。”
心情不错?韩琴君表示狐疑,林叔这是搞区别对待啊。
余愁眼神扫过,经过前世的沉淀,她对于这些已然不甚在意。故而,纵使面对如此多伤心之人,层层冷光交叉之间,还不让她至于药石罔效。
一站定,铺天盖地的逼问如同潮水汹涌而来。
“你和韩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放弃婚约?这中间有什么……”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挤出重围,手中话筒向前递直,飞快道:“你对最近的事情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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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前赴后继,因推搡而面带怒气,但眉眼之中满是疯狂、痴狂地追问。皆为自己的新闻稿图一个新字。
余愁被他们逼得身子后倾,只得轻轻后退一步方稳住。许雪城不顾今天穿的小西装,装的淑女形象,伸出手横插两边中间,怒道:“请勿推搡,注意秩序,不然我就请保安来了!”
有记者道:“您今日开记者会的目的是什么?有关韩涵吗?”
余愁望向那位一语中的年轻的伙子,暗自点头。她只为此事而来,记者们也亦想看韩家后续。
多日来,余愁当缩头乌龟不肯出面,粉丝寒心,路人转粉。娱乐至死的圈子里,热度随时间起起伏伏,好不容易事态稍显平静,当事人之一却主动出现搅动风云。
余愁正对记者们,将拐杖小心翼翼地靠在沙发边上落座。许雪城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她所做之事从未叫身边人失望过,看似大大咧咧脾气暴躁,但事无巨细,从不出错。
便是场匆匆忙忙召集起来的记者会,她也不忘给受伤的余愁准备上一张舒坦的椅子。
“我知道你们想听些什么,”余愁直了眼睛望向望,语气强硬,“我对于韩涵,从来用不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她也没这个资格要我的道歉,凭什么?”
韩涵无论哪一世都是看似软弱无能却心机叵测。余愁冷笑一声,葬礼之上韩梅认定熬死了韩琴君便胜券在握,痴人做梦!当然,现在的韩涵面对的是个瘴气腾腾的是非之地,左手家族势力、右手柔情美人,左右为难。
韩涵怕现在异常气愤,韩老爷子不给她面子,爱人又无法说服,进退两难。她将这股恨意凝结着一股绳,拴住了破格的余愁。双方皆不肯退却,恪守自己底线。
今日余愁的态度之坚决、之强硬乃人未曾想到,明明被黑的一塌糊涂,竟仍有此胆量说出这种话。
有人追问,求一个回答:“请问你和韩涵当真有过相处吗?”
他指的是韩家流传出来的视频片段,怎么看都是余愁是“主导者”。余愁望向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我和她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后头的大屏幕上光亮一闪,开始播放画面。
韩家泼脏水泼的太过分,余愁也不打算留情面。韩家有走廊摄像画面的视频,但余愁却有进屋后拍摄的,二者一看,自然是余愁棋高一着。
事实上她将韩涵带进房间后,一整夜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对方,并未有过激举动。而韩家则对外宣称乃是余愁强行灌醉韩涵,并威胁韩涵娶她,不然的话便以这件事情起诉。
连日来,多数报社对此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余愁看了看大屏幕,道:“当初偶遇喝醉的韩涵,暂时找不到朋友,便亲自将她送到了酒店住处。并未像某些人所写的,以讹传讹罢了。”
的确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今日所见与韩家对外的稿子截然相反。“如果,你和韩涵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走到一起,的确因为感情,那你为什么要撕毁婚约?”
余愁抬起头,眯起眸子,深吸一口凉气,强忍着悲痛道:“我无法忍受第三者的插足。”
信息量太多,这般说……出轨的是韩涵?大家心悸,若余愁未曾骗人,韩涵这事倒打一耙,当真绝情。
余愁无愧于她影后头衔,哽咽的语气,眉心紧蹙低着头红着眼睛,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泪珠舔舐滑腻的肌肤,哭的让人心尖打颤,柔成一汪清泉。哭此情此景,在场众人没人相信她不爱韩涵。
因放心不过而追来的韩琴君躲在黑暗中,望着光彩之下的契子因抽泣而涨红的小脸,缓缓眯起眸子,心中有些不爽。
突然,修长的手指点在纸面上,向外一拉抽走报纸,林管家眼神快速跳到“始作俑者”身上。
韩琴君架着腿,松靠着椅背,歪头手撑着下颌,一手抖了抖报纸,半阖着眼看着。不喜不悲,一目十行汲取字中信息,最后紧抿的嘴唇忽然松开,勾起一抹笑容。
答案呼之欲出,林管家觉得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不得了,他心口闷,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知道往哪吐。
小姐是从小护在掌心上、痛在心尖尖上的一块肉,是打心眼里护着的人,就是犯了错也是关上门批评教育不叫外人瞧见。韩琴君当年在娱乐圈的明星身上栽了一次,遍体鳞伤,林管家就怕她重蹈覆辙。
秋心是谁?!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都不配小姐提鞋!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盯着垂头脸色惨白的契子,模样真是人见可怜。
林管家脑海中一黑一白两股绳拧在一块,纠纠缠缠不清,互相交织穿梭。
他什么都气,这股气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直冲冲地到处窜着,油锅里沾了火星,呼啦啦地往上长。火焰成燎原之势散开,往哪走都不对头。
他一见余愁小心翼翼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不经意间怯怯地偷瞄自己一眼,被发现后又羞愧的垂头,林管家这颗心啪叽一下就跌到了绵软的云朵上,落在余愁身上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可、可爱!
和善的老人家总是对年轻的孩子额外宽容,经历过的挫折,走过的歪路,总要细碎地告知以免重蹈覆辙。林管家搜罗几日相处记忆,没见余愁和谁勾三搭四,是有一个——韩琴君,但这是自家小姐啊!
他最后跌坐下来,气呼呼地想起关键点:余愁什么时候和韩涵的姑姑认识的?
韩琴君将报纸还回去,夸赞道:“厉害。”
这些人手下的笔比淬了毒的刀刃更能杀人不见血,沾之既死。
她意有所指。事到如今,媒体还不肯放弃余愁的热度,似个嗡嗡叫的苍蝇一样,乱叫!
韩琴君恼火的是都将自己亲自拉下水,澄星居然没有得到消息,说韩家没插手独善其身,她扣掉双眼都不相信。那脸上的马赛克,她是怎么看怎么碍眼,联想到上次回老家替余愁求情,当初父亲应的好好,翻脸不认人做得绝情。
林叔啊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小嘶哑音,牵连出心中疑惑话语:“小姐,这……”
韩琴君看了一眼埋头苦吃的余愁,心道她这是要当蜗牛不出来?旁边林叔的眼神快把她戳出洞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且现在着实没时间解释,韩琴君轻描淡写带过:“林叔,我一开始就解释过了。”
林管家哦哦几声,解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貌似有过,初次见面自己将余愁的行李往小姐房间里一扔,两个人尴尬地解释,可那时候自己压根就没听进去。现在又这么说,不是小两口,谁信?
林管家还在给自己做“秋心不是恶毒妇人心”心理建设,既想问又怕戳了余愁的痛处,踟蹰之下等到二人出门上班,他一肚子话憋在肚子里都快发霉了。
收拾碗碟,便一个人在别墅一楼来来回回踱步,双手背在身后,口中反反复复几句话。
怎么会是她呢?
……
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烦躁却乏味的自言自语,林管家眯着眼睛按下免提键,声音从老人机对头响炸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