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123言情试镜的过程毫无悬念。就像上一世的他天生就会武功一样,这一世的他天生就会演戏。
结束之后,胡导把两个人的表演录像又重看了一遍,只把丁梓衍叫到了跟前,“梓衍,你自己觉得,你和昊旲的差距在哪里?”
丁梓衍心里虽是万分不痛快,但不敢给胡导脸色看,只好忍着气自我检讨:“我演得太过火了。”
“不,你的表演非常真实可信。如果一个人在现实里遭到不公正的对待,我想他的反应很可能就是这样的。”胡导望着屏幕,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戏里的现实跟跟真正的现实,存在一个恰当的距离感。一部好戏里面一定有一种故意的不自然,才是这部戏真正的魅力点。
“演员最难的地方,是用最自然的方式去演绎这种‘故意的不自然’,用真实的方式去表现这种‘隔了一层的真实’。”
胡导把两人的录像分屏播放,关掉了声音。
左屏的丁梓衍挂上电话,用力揉了揉脸,接着狠狠踢了一脚椅子,抓起桌上的剧本砸在地上。狂暴地满场来回走了几趟,他的怒气渐渐变成了悲恸,缓缓蹲下了身子,扯着自己的头发痛哭起来。
相比之下,右屏的苏昊旲肢体动作很少。挂了电话之后,他在桌前站了一会儿,在房间里徘徊几步,看一眼墙上挂表,又回到桌前坐下,开始慢慢收拾桌上摊开的剧本。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流畅平静,但观众通过他机械的表情就可以明白,此刻的他只是需要手上有一件事情来做,否则便不知道如何是好。
合上剧本,又摊开剧本。这两个漫无目的的动作被他重复了好几次,最后停留在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动作上,定格。
“现在看出差别了么?”胡导关掉录像问丁梓衍,“我这场戏想要表现的是主角两种对立的情绪:既死心,又不甘心。我从你的表演里看到的是愤怒,然后是快速的接受。当一个人开始哭的时候,就表示他已经接受了事实。
“可我看了昊旲的表演,就想到一个民间传说:夙愿未了的鬼魂会一直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徘徊,重复自己死前的动作。我会感觉到,其实主角的心在这一幕的时候已经死掉了,但他又那么不甘心,所以才会有后面脱胎换骨一样的重生。”
“哇!胡导你不要说得这么恐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咯!”旁边的人摸着胳膊说。
“胡导指点得很对。”丁梓衍附和着,脸上划过一丝不以为然。
“走走走,收工吃饭。”廖总看时机差不多,开始发话张罗,“常崇,安排车!”
谢紫鑫忽然柔声说:“昊旲,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经他一提醒,众人注意到,苏123言情的脸色发白,眼神微微恍惚,仿佛入戏太深还没缓过来。
“可能是受寒,了有点头晕。”苏123言情摸着额头,似乎身体有些虚弱,“今天真对不住,我就不去吃饭了。改天我请客赔罪,各位务必赏光。”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不好勉强。彼此交代了一番,便分头而行。廖总一行人坐了几辆商务车直奔城南区最奢豪的“皇宫”会所,尉檀开车带苏123言情返回城北区的家。
谢紫鑫弯腰准备坐进车里,又倚门斜睨:“昊旲,要是好一点了,给我打个电话,别让我担心。”
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比女人更透骨的媚。那一回眸的身段,恍然有青衣水袖的袅袅姿影,堪比梨园优伶。
廖总在另一辆车里看见,降下车窗玻璃,探出头来打趣:“谢少,说真的,你不演戏实在太浪费了。不如昊旲下部古装片你客串个角色吧,凭你的外形和嗓子,我廖某敢以名义担保,绝对能红!——昊旲你说呢?”
苏123言情和谢紫鑫都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雪依旧下得很密,但晚高峰已过,路况不再那么拥挤。车子一路平稳地驶入临江别墅区,穿过一带疏密有致的仿古园林建筑,开进两扇缠枝雕花铁门。庭院里花木参差,环绕着一栋三层别墅。
把车停在门廊前,尉檀一手抱着装有扫地机器人的纸箱,一手来搀扶苏123言情。
“这个给我拿着吧。”苏123言情从他怀里接过纸箱,把纸板掀开一条缝。轻敲一下箱底,箱子里一对煤球眼悄悄张开,又迅速闭上。苏123言情心里踏实了。
进了客厅,尉檀沏好一壶龙井。他对这套房子里的物品摆放很是熟悉,仿佛平时的整理工作都是由他来做的。
是啊,在最初的世界也是这样。尉檀对于苏123言情的一切,简直比他本人还要清楚。就比方说茶水的温度、口味和汤色,无不恰到好处是苏123言情最喜欢的。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
“你怎么了?”尉檀蹙着眉探一探他的额头,“试镜完以后,你的脸色就一直不对。”
“我累了,帮我准备洗澡水吧。还有……”苏123言情捉住尉檀的手,“今晚不要走好么,我想你陪我。”
“好。”尉檀给他披上一床毯子,“我去放水,你稍等一下。”
他离开了。很快,浴室里传来水声。
苏123言情把纯爱之魂抱起来放在膝头,却不说话。
「哇!你脸色真的很不好!」纯爱之魂有点慌,「你好像真的生病了哎,不去医院看看吗?」
苏123言情摇头,“我不是生病,是想到了一些事。就在今天试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