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之前那些巧合,全都源于她的心机。那么这次呢?
这世界上,难道真会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出卖自己的清白,甚至于自己的性命?
季琬现在危在旦夕,顾景烨皱紧眉头,摇了摇头。
“你别担心,她会没事的。”赵舒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伸出手,拍了拍顾景烨的肩膀,以示安慰。
顾景烨似乎有些意想不到赵舒舒会找过来,一瞬间,心里竟然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楚。
他伸手,一把将赵舒舒紧紧搂入怀中,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抵在自己的胸口,在她耳边坚定有力道:“赵舒舒,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离别了,他绝对不会再允许,他深爱的女人离开他。
但这句话,对于赵舒舒来说,确像是当头一棒。
打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绝对不能离开他……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顾景烨要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离开他,是注定会发生的一件事。
从五年前那次怀孕开始。
就注定,他们两个之后经历的所有,都是孽缘……
赵舒舒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抬起手,也环抱住顾景烨的腰,忍住快要喷涌而出的泪水,轻声说道:“没事的,季琬会醒过来的。”
她也很想告诉他,她不会离开他,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只是,她做不到。
赵舒舒深知,欺骗对于一个人的打击,远远多于某些事情本身所能带来的伤害程度。
就像是,如果你从来都没有向别人承诺过某些事,那么别人可能也不会怀有什么期待。
但是,如果你承诺了,却没有做到。那么,在别人的心里,那份打击感,便会成倍增加。
已经过去了两天,季琬都没有醒过来。
顾景烨也在医院守了整整两天。
就算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熊姐那边的后事基本已经由助理处理完了,接下来,就是她的葬礼了。
虽然熊姐只是一个佣人,不过,她从三十年前就开始在顾家做佣人,这么多年来,顾家的两个孩子,都被她照顾得很好。
他们从小都没有妈妈,所以,她待顾景烨和顾睿宇,就犹如两个亲儿子一样。
他们也自然将熊姐当成母亲。
所以,这次的葬礼,由顾家操办,风风光光的送熊姐最后一程。
葬礼当天,吓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顾家大部分人都出席了。
顾守业也来了。
身边还带着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女人。
顾景烨当然也带着赵舒舒出席了,真个葬礼,庄重而又悲凉。
乐队演奏着哀乐,到场的人统一一身灰色衣服,脸上的神情无一不是在为这位在顾家待了几十年,为了顾家勤勤恳恳工作的佣人表示惋惜。
顾景烨的心情更是跌倒了谷底,整场葬礼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牵着赵舒舒的手,没有松开过。
等到该他们两个上前默哀时,顾景烨牵着赵舒舒,在众多人的瞩目之下,缓缓来到熊姐的棺前。
祠堂里挂着一张熊姐的黑白照片,那上面,她笑得十分仁慈。
顾景烨记得,这张照片,还是他帮熊姐拍的。
赵舒舒望着熊姐的照片,心也被刺得疼。
想起上次见熊姐的最后一次时,还是在商场里遇到,然而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便已经是,人世里的最后一面。
有一句话叫做,人们永远不知道惊喜和意外谁先来。
之前遇到熊姐,是惊喜。惊于多年之后她会再次在这里遇到熊姐;喜是她以为,能够找到自己儿子的下落。
没想到,这次意外,却陡然发生。
她朝思暮想的儿子,天天都在她身边,她却不曾发觉。
想必,思睿小时候,也是熊姐一手带大的吧。
此刻,思睿脸上的表情也十分难受,小小的脸上挂满了悲伤。
顾景烨淡淡的默哀完,并没有注意到赵舒舒看着熊姐照片的出神模样。送上一朵雏菊之后,便又重新牵着赵舒舒的手回到座位上。
葬礼所有流程进行完毕之后,大家纷纷离开。
而在祠堂的不远处,楚宁睿身着一席红色衣装,手捧一大束白色雏菊,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才缓缓走进,将手中的白雏菊献上。
他跪在熊姐的照片前,三次叩首,脸上的表情沉重。
“您身前最喜欢红色,所以今天,我穿红色来看您,您不介意吧?”楚宁睿对着熊姐的照片,自言自语道。
在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想让熊姐死去。
所以,在那次季琬开车撞了熊姐之后,明知道送她去医院救治是一步险棋,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让季琬送她去医院。
哪怕,熊姐知道了他们很多很多的秘密,多到,足够让他们万劫不复的秘密。
只因为,从小在顾家那个宛如人间地狱的家里,熊姐是唯一一个给过他温暖的人。
“你是谁?干什么的?”
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质问声。
楚宁睿闻声回头,一个白发花花的老头子,拄着拐杖,面色凶狠。
他应该是这座祠堂的看守人。
楚宁睿面露悲伤,沉声说道:“我来探望我的亲人。”
白发老者有些不乐意道:“葬礼已经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熊姐是顾家的逝者,自然身份地位不能小觑,看守人要做到的,就是确保这具棺材在下葬之前都要万无一失。
所以他自然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前来。
楚宁睿也不再为难这看守人,淡淡点头,表示抱歉之后便离开了。
而此时的顾家,确又是另一番味道。
这次葬礼,几乎整个顾家的人都出席了。
所以不止有顾守业,顾清然也收到消息从国外匆匆赶回来。
然而,奇怪的是,这次顾守业身边,却多了个年轻女人。
葬礼的时候,大家都沉浸在悲伤中,没有人有心思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五个人坐在客厅里,气氛沉重。